剛剛接手家里的生意。你的媽媽那時也很年輕,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那樣的女人,但是愛情就像火焰,燃燒得越旺盛,熄滅得也越快,我那時并不知道希波克拉因的巫女是終生不婚的,天真地想帶她走,想跟她結婚。但是結局你已經知道了……”
范艾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他一直以為是身為貴氏的范子爵拋棄了母親和自己,誰知竟然是這樣。
“實在對不起,你的爸爸就是這樣的膽小鬼,要不是……也許我還是不會來見你。”范子爵自嘲地笑了笑。
范艾難過極了,既為了自己,也為了年輕時的范子爵。
“所以,但凡你有了真心喜歡的愛人,爸爸也絕不會逼著你和別的什么人聯姻。可是孩子,愛情他并不像人們說得那么美好,燃燒時的火焰越絢爛,留下的傷痛也越持久。你看,我直到現在還不敢去見你的母親。只有責任,只有家人才不會背棄彼此,你是我的孩子,我僅有的孩子了,爸爸絕不會害你的。”
范子爵誠懇地勸說著范艾。
惱羞的似子終于有些平靜了,他抿著唇又反抗道:“可是他們,那兩個化形人并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他們并不是什么好人,垂霖的孩子很可能就是他們搞的鬼。而且那次在街上的意外,我也總覺得不像是意外…”
“如果是這樣,我反倒有些放心了。這兩人對你這么上心今后總不會讓你吃虧。”范子爵終于又恢復成那個虛偽矜貴的紳士,“我也只是個自私的父親而已。與其讓懷著野種的野鳥混入范家,還不如由你親自來孕育子嗣。”
他希冀地望著范艾,讓對方徹底陷入了彷徨之中。
17
范艾渾渾噩噩上了樓。
雖然他沒有答應這樁婚事,但以目前的情形看范子爵應該是已然應允了。即便范艾抗拒,不簽署婚書,最后他們總會讓他妥協的。
就像他當初不想離開家鄉,最后仍舊是走了。
所有的人都來勸說他,包括不太理會他的母親。
巫女的孩子有很多,只有這個時候她仿佛才記起了這個孩子開始為他打算。
她說:“為什么不去呢?那是你的父親,他沒有別的孩子了,只有你了不是嗎?”
巫女從來都是強勢的,她自有主張,一切所愿旁人都會遵從。
她對那時還沒改名的范艾說:“艾答,你該出去走走,到處看看,沒必要一直困在這個小地方。你的父親雖然沒來看過你,但他從來沒有短了你的衣食,你難道不該當面謝謝他嗎?”
范艾無措地看著母親,輕聲說:“可我舍不得你,舍不得離開這里。”
他像所有的孩子依戀自己的母親那樣離不開她,但巫女卻說:“傻瓜,我會一直在這里,你想我了來看看我不就行了?”
她說話總是輕飄飄的,像一陣清風一場細雨,讓人沒來由地就信服她的話。
她為他拂了拂發梢,溫柔地說:“不必掛心我,也不必害怕,這里永遠是你的家。”
但他很久都沒有回家鄉了。
他再也不是靈泉鄉的艾答,他成了范子爵的獨子范艾,很快他又要變成別的什么人了。他是范子爵的似子,是范家用來聯姻的繼承人,是虎化形人和狐化形人追求的共妻,唯獨不是他自己。
范艾走入浴室,打開水龍頭。
他對著鏡子脫去衣服,鏡子里映出少年的軀體,但又有別于少年。
過于柔和的線條,微微隆起的雙乳,淺粉的乳頭都不是屬于男人的,那是似子隱藏在衣服之下的秘密。
想到別的男人會看到這些,他就感到羞恥。
熱水散著霧氣,他脫去剩余的衣物鉆入浴缸中,全身泡在水里。
他的腿間當然有男人的東西,短小垂順地貼著腿根,同樣小巧的雙囊隱在其下,在那之下還有更隱秘的所在,范艾通常不會去想那道毫無存在感的肉縫。那里只有在一些夜深人靜的時候比如他在夢中混沌迷茫的時候才會有些反應,夢遺的同時那里也會滲出一些粘膩的液體提醒著范艾,他還有屬于女人的那一部分。
值得慶幸的是他并不會像女人那樣需要憂心月事,只有偶爾需要清理那里的時候才會讓他有些尷尬。
沒有人教他該怎樣照料似子的身體,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說這類話好像都不太合適。他只是從書本上得知自己擁有哪些部分,又具備什么樣的功能。
他其實也沒想過和什么人有身體接觸,哪怕是垂霖。
知道該怎么做和想那么做存在天差地別。
他知道聯姻是自己必須執行的一個任務,一個作為范家子孫的義務。
但他從沒想過和別人身體交媾會是什么樣。
也許垂霖說對了,沒有女人會喜歡似子的身體,她們喜歡更強壯的,充滿雄性魅力的男人。
譬如歐鉑尼那樣的。
他想到那天和歐鉑尼的初遇,即便是在爭執,女人依舊想去攀扯他,拉近和他的距離。
為什么他會選擇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