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想和蘭濯池解開誤會,但車里這么多人,怎么說啊。
晚上留宿客棧時,蘭濯池也是第一個進房間,他完全找不到機會和蘭濯池說話。
所以直到三天后回到皇城,宋吟也沒和蘭濯池搭上過任何一句話,男人到玉州就下車回了義莊,下去前大不敬地連一句陛下慢走也沒說。
蘭濯池沒回頭,在車窗于膠憐的注視中繃著肩背一步步朝石門走,剛進院子,小徒弟就撒下笤帚樂顛顛跑過來,想問蘭濯池這趟出去都見到什么新鮮事。
但還沒問出口,小徒弟陡然變了話鋒:“師父,你臉色怎么差成這樣,被騙錢了?”
蘭濯池沒搭理他,垂著眼皮進屋,伸手進冷水盆里洗了洗。
天已晚,到了蘭濯池明令禁止不許在義莊亂跑的時間,小徒弟見蘭濯池被定了啞穴似的,自討沒趣地撓撓后腦勺,撿起笤帚走了。
蘭濯池當天晚上睡下,第二天起來就恢復了正常,正常見客,正常接生意,做棺材,舉辦喪禮,撈尸,雕手串,罵徒弟,偶爾應付一兩個上門說親的媒婆。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小徒弟早就忘記蘭濯池從外面回來那晚吃了蒼蠅般的神情,人總有沒來由心情不好的時候,可能那天天氣不好,師父才不想說話的吧。
是蘭濯池先忍不住。
第一天蘭濯池坐在棺材旁,垂眸雕了會手串,在小徒弟經過面前時若無其事問:“今天除了客人,有沒有其他人來找我?”
小徒弟:“啊?沒有啊。”
第二天蘭濯池剛辦完一場喪禮回來,肩上還有些灰,剛一進門便問:“我出去時有沒有人找?”
小徒弟搖搖頭:“沒有,師父,是不是誰和你說好了要上門來找你啊?你和我說個名,我留意留意。”
蘭濯池臉色難看地推門離開。
第三天蘭濯池從早到晚泡在房間里做棺材,做到亥時眉眼疲憊地走出來,遇到小徒弟,還沒開口,小徒弟就自發說:“今天也沒有,師父,我猜那人是放你鴿子了,壓根忘了你,你就別等了!”
蘭濯池眉眼陰冷,他叫住準備出去掃地的小徒弟,讓他拿一副紙筆來,他要寫一封信。
小徒弟一溜煙跑去把他要的東西拿了過來。
蘭濯池坐在椅子邊,讓小徒弟給他寫信,他說一個字,小徒弟就面目猙獰且茫然地寫一個字。
寫完蘭濯池出義莊找到一個瘦巴巴的流浪漢,給出一點銀子,叫他跑去皇城旁邊蹲守著,如果見到畫上面的這個人走出來,就把信交給他。
這些天宋吟總會出宮跟著秦子昭買話本。
這天他一出宮就被流浪漢攔下,這封信送到了他手里。
他疑惑地拆開來看,信中寫:我是義莊蘭濯池的小徒弟,我師父前段時間似乎被壞家伙欺騙,回來以后連病好幾日,倒在榻上無法動彈,連著消瘦了好幾斤,模樣可憐,如果你近日沒事,請你來見見我師父吧。
第120章 逃到林里的可憐皇帝(25)
如果不是這封信,宋吟已經好幾天沒想起來蘭濯池了。
自從那天在玉州分別之后,蘭濯池擺出那副態度,很難不讓宋吟以為蘭濯池以后會和自己老死不相往來,這輩子不會再見面,想起來都晦氣的程度。
他沒想到蘭濯池會因此長病不起。
宋吟對信中所說的話保留一半的懷疑,總覺得有點夸張,不覺得蘭濯池那具軀體會病倒,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有這個可能性,萬一蘭濯池真的因為假想敵把自己氣倒了呢?
宋吟心虛手抖地把信沿著折角重新折好,手指軟綿綿的沒什么力氣,放了好幾次才把信塞進懷里,一旁的秦子昭見狀忍不住問:“陛下,那信里寫著什么,怎會由一個流浪漢送過來。”
這幾天秦子昭總跟著小皇帝一同出入,已經不再那么害怕小皇帝,有些時候也敢主動出聲暖一暖場。
宋吟哪好意思說自己把人氣病了,他打馬虎眼搪塞過去:“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不用在意,我們趁還有太陽去街上看看吧。”
這次出宮宋吟習慣性把陸卿塵也一并帶上,他和秦子昭都不會打架,要是遇到打劫的一點還擊能力都沒有,陸卿塵不一樣,他不僅有身手,性格還冷淡,渾身籠罩著能面無表情掐住人喉嚨的瘋勁,是個人都不敢隨便走近他們身邊。
街上車水馬龍,有驢也有馬,走一陣就有小販高聲的吆喝叫賣,酒肆客棧應有盡有,從路人的衣著來看,本朝的經濟還算富裕,沒太剝削過百姓。
宋吟還是照例戴著一個能遮住半張臉的斗笠,他跟在陸卿塵的身邊東張西望,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看,有時候遇到人多怕被沖散,還會上手拉拉陸卿塵的袖子。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剛拉上就會松開。
他們這一趟出來主要是要找賣話本的小販,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再找到有介紹那舞蹈用途的書籍。
秦子昭不像小皇帝,他不敢碰到于膠憐,更不敢碰到散發著冷戾氣息的左相,兩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