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的那一刻,大將軍還做出了防御的姿態,全身肌肉一塊接一塊梆硬起來,但他搞出這一動作,里面的人蛇看都沒看他,老老實實地待在原地不動。
這怪東西似乎真的以為是小皇帝叫他們關他進去的,現在沒得到小皇帝的準許,他并不準備出來。
宋吟路過傻眼的大將軍,把手里食盒遞過去,還不忘問:“烏封,這里離皇城至少有三天的路程,你是逃出來的嗎,喬御醫說你每天都要上課,你就這么逃出來,不怕回去以后先生會罰你?”
烏封雖然回去每晚翻閱字書,但直到現在也沒全部學會,他很吃力地聽糯米團的話,思考了許久才一字一句地回:“先生病重,給我們放了幾天假,我沒有地方想去,就跟上了你。”
他還垂著頭,怕被批評般補了一句:“我沒有被其他人看見。”
明明看見了的大將軍:“……”
那個食盒烏封以為是糯米團拿著手累,叫他拿一陣,他才伸手接住的,沒有意識到是給自己的東西。
宋吟看出來了:“我來這里是有些事辦,不是來玩的,昨晚喬御醫也來了,如果讓他看到你,肯定少不了說教,而且我明天就走了,你跟著我還會出現像今天這樣被發現的狀況,所以你今晚就回去吧,食盒里面是一些吃的,路上餓了可以吃一點。”
烏封低頭沉默,很久之后脖子上那截喉結才動了動:“好。”
這聲一出,旁邊大將軍立刻放心地長舒了一口氣,嘆氣沒什么,尷尬的是這口氣嘆得得意忘形,整間牢獄都能聽見,身邊兩人頓時朝他看了過來,大將軍抬手搔面皮:“最近胸口氣堵,陛下不用在意我……”
他面紅耳赤地握拳放在唇邊咳嗽兩聲,故意引開兩人注意一般,伸手指了指烏封腳邊的包袱:“陛下瞧那個。”
宋吟看了過去,只見烏封皺了下眉頭。
大將軍哼哼兩聲。
這小子,從剛才就不讓別人碰那包袱,頭里肯定藏了見不得人的東西,說不定是些危險的刀和藥之類。
他現在就拆開那包袱,等陛下看見里面的東西,陛下就不會以為這家伙是個無害的怪東西了。
大將軍喘著粗氣,伸手準備把那地下的包袱撿起來粗暴解開,一只手比他更快按了上去,這叫烏封的怪物陰森森看著他,聲音低悶地警告:“不能看。”
“不能看?”大將軍從血海中一刀一槍殺出來的,容不得別人在他面前這態度,“我今天如果非要看,你能把我怎么著?”
宋吟跑上去打圓場,他拍拍大將軍叫他息怒,又示意烏封趕緊出牢獄回他的林子里去。
烏封沉默寡言地拎起地上那個看起來有些輕的包袱,看了糯米團一眼,轉身離去,他的速度非常之快,形如鬼魅地就這么離開了牢獄。
大將軍站在原地捂著心口大喘氣,他還氣著,但那倒霉家伙走了,這氣也不能對著小皇帝撒。他對上小皇帝的眼神,牽動面部肌肉假笑了一下,剛一笑他就想起什么,連忙問小皇帝:“陛下剛剛說明天就要回京?”
……
宋吟確實準備明天用過午膳之后就啟程回京,他向大將軍要走了秦子昭,打算明天帶著秦子昭一塊走。
大將軍叫人抬了一張大桌子進營帳,又叫人端了滿滿一桌子膳食,色澤豐富,絲毫不亞于宋吟在皇宮里吃的那些。
因為人多,營帳里多燒了兩盆炭火,大將軍將五把椅子搬進來挨個放好,見人還少一位,沒心眼地就問:“陛下,那位蘭大人怎么不在?”
宋吟嘴唇微張啊一聲:“朕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因為蘭濯池和他冷戰了。
昨晚他回到營帳里后想和蘭濯池說清楚,讓蘭濯池別誤會他,但等了半個時辰蘭濯池都沒有回來,他撐不住就睡了過去,醒來一看里面褥子有睡過的痕跡,說明蘭濯池昨晚是回來過的。
就是不愿意見他。
一桌飯不能人不齊就開吃,大將軍正想出去找人,營帳簾子忽然就被掀開,被提到的蘭濯池本人慢悠悠走了進來。他目光淡淡地掃了桌子一圈,一句話不說,坐到喬既白旁邊的空椅子上,全程沒看過于膠憐。
宋吟拿著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軟糕,眉眼耷拉著也沒吭聲。
大將軍沒察覺到飯桌上的怪異,連忙張羅著大家一起吃,宋吟很給面子,第一個動筷吃了一口菜,其他人也慢慢動起來。
一場飯吃了將近半個時辰,大將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見這會正有太陽,沒那么冷,就叫來一輛馬車送小皇帝上去。
馬車夠大,完全坐得下五個人,宋吟抱著湯婆子坐到最里面,車夫剛揮韁繩,他忽然想起來之前也是坐的馬車,他還叫那車夫過兩天再來。
不過他發高燒的時候迷迷糊糊想到了這事,強撐著叫陸卿塵出去了一趟,陸卿塵應該解決了。
宋吟沒開口問,因為馬車里除了他的四個人都不怎么說話,以前是蘭濯池總胡言亂語地在車上說來說去,現在他不說了,車里就沒有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