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燒紅灰不讓燒,草灰燒出來又填不了幾畝地,牛羊糞哪夠,在場的薅禿了頭發也想不出來,到底怎么湊到足夠的肥。
沒肥哪來的種草大業。
姜青禾在沉默中說:“其實有個法子的。”
大家齊刷刷看她,她也絲毫不慌地說:“我們對面不是草場嗎,那里有著很多個小部落,他們不下地,養著成百上頭的羊,也許還有牛。”
“除了秋冬兩季收牛羊糞糊墻,還有作為儲冬要燒的以外,春夏兩季他們牛羊糞收得少,完全可以等開春了之后,向他們換,咋換,當然是用糧食。”
至于如何在那片無邊無際的草原上找到其他游牧民族,姜青禾壓根不用找,她只需要讓霍爾查去找住在他們之前冬窩子里的藏民。
藏民再去找土族等等,他們小部落的駐扎點是有相互聯通的,要是一戶戶去找,等找十天半個月,才能碰見一個。
她不知道其他歇家有沒有收糞肥的,反正她在這里肯定是第一個。
這個法子得到了大伙的贊同,又談了會兒,眼見天色發黑,老人們自己先坐著爬犁回去了。
留下姜青禾跟土長接著商量,她們要談的事情太多,其中兩個要在開春前弄完。
一個是給姜青禾找兩到三個幫手,能算賬幫忙看鋪子的,另一個就是在征收地丁前,給有些沒辦法賺到錢的人,找一個穩固的活計。
這兩件事一談,天都擦黑了,屋外雪落得更大,土長留姜青禾在她家吃飯,到時候送她回去。
這時門外就探進個毛茸茸的小腦袋,蔓蔓把頭伸進來,脆生生地問,“土長姨姨,你們談完了不,我還等著娘回去吃飯嘞。”
“得嘞,你家男人肯定也來了,”土長伸手拍拍蔓蔓的毛帽子,“談完了,小管家婆,帶著你娘回去吧。”
“金鳳姐,那我走了啊,”姜青禾跟土長揮別,拉著蔓蔓走出去。
雪道上徐禎豎著個燈籠在門口等,他從爬犁下走過來拉了姜青禾一把,他把一件長襖子披在她身上,問道:“累不?”
姜青禾點點頭,她一整個下午都在想事情出主意,累得她腦袋直嗡嗡地叫,徐禎伸手給她揉了揉,“回家吃點好的補補腦。”
他非要補一句,“怕你年紀輕輕的就禿了。”
姜青禾斜眼瞪他,隔著手套抓起一團雪扔到他背上,“你才禿。”
蔓蔓也想玩,才剛彎腰,被她爹娘手疾眼快各拎著一只胳膊拽起來,拎到車上去。
等蔓蔓爬到兩人膝蓋處坐下后,牛才慢慢拉著爬犁往家走。
這時候家家戶戶升起的炊煙都融進了雪里,成了蒙蒙的雪霧,大雪隔絕了吵嚷聲,只有牛尾巴后面掛著的鈴鐺清脆作響。
蔓蔓歪著腦袋說:“沒有聲音牛覺得乏悶嘛,掛一個給它解解悶,就跟駱駝也要帶個大鈴鐺一樣啊。”
姜青禾時常能被她天真的想法逗笑,拍了拍她帽子上的雪,蔓蔓身子貼在她的懷里,頭靠在徐禎的肩膀上。
她覺得下雪天真好呀。
燈籠里昏黃的光,漫長蜿蜒的雪道上,牛拉著爬犁緩緩往前,牛尾一甩,鈴鐺就叮鈴鈴地響起來。
一家人緊挨著坐一起,蓋同一條羊絨毯,后座栓一把傘,傘面總會被積攢的雪弄的傾斜,蔓蔓就會去扶正。
弄了好幾次老不好,她就干脆將身子轉向后座,撐著那把傘。
她撐著傘,姜青禾跟徐禎繞過她的后背,兩個人頭湊頭說話。
“明天你去學堂里,教一些人咋鋸木板唄,做些木工活,你先去跟石木匠打個招呼,上年他不是還請你做了豬血料子,免得他曉得這件事心里不痛快。”
姜青禾把手塞在徐禎的袖子里,她又說:“再教那個住西頭,家里娃害病的三樹,刨穰穰子吧,也算給他找個出路,反正這活計我們也不做了。”
“行啊,那我明天提壇酒去石叔那,再想想有啥農具能教大伙做的,以后少不得要用的,做了還能放市集那賣。”
徐禎一口應下,他壓根沒有任何意見。
兩人嘀嘀咕咕說了好久的話,蔓蔓努力撐著傘,時不時抖一抖上頭的雪,轉過臉來郁悶地說:“我才是牛,你們倆給我解悶來著吧。”
搞得兩人笑出了聲,最后姜青禾接過傘,蔓蔓坐回到兩人懷里。
在漫天飛舞的雪里,爬犁緩慢地穿行過雪道,姜青禾多希望就這樣穿過雪道,到達春天。
不過她到了家,算是回到了另一個春天里,在大雪無聲落下時,一家人相聚,喝著熱騰騰的羊湯,烤著火,那么溫暖。
第139章 慶祝長大
春山灣的冬閑, 是漢子在家里搓麻,女人擱炕上做布鞋,用碎布頭貼成鞋墊,老人用高粱破成的蔑子編席, 小娃在外頭瘋跑玩雪。
這會子卻又不同了, 各家放下手里的活, 有爬犁的坐爬犁,沒有的就一路鏟雪到把式學堂里。
三三兩兩坐下來嘮一嘮,纏著大紅頭巾的嬸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