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下,“一共是十五斤,給你湊三十八個錢,你到我家去取吧。”
毛杏咽了咽口水,指著那一袋驚訝道:“真有三十八個錢?”
“真的。”
“你先別給俺,你給俺記著賬成不,俺不曉得能放哪,”毛杏苦笑,她放哪那死鬼都能給刨出來。
姜青禾也答應了,不過臨走前還是叫她去了自家,給她拿了個藥膏。
這么多鮮槐米暫時用不到,姜青禾跟苗阿婆說了聲,兩人給全煮沸。等水滲出后,再晾在外頭,干了捏成一個個小圓餅,放在罐子里。
也許是毛杏薅的太厲害,大伙都沒咋發現大槐樹開過槐米,等他們知道后,又是跳腳又是罵天殺的。
最后起早背著口袋進山摸槐米,哪怕現在山里已經蛇蟲出沒。
一袋袋的槐米進了染坊,大伙后腳揣著十幾二十個錢,興高采烈走了出來。
摸著錢,瞅著日頭,又看路邊冒出的紅花苗,匍匐一片綠油油的甜菜,忍不住想,這日子真是充滿了盼頭。
連明天劁豬匠來劁豬,都沒那么叫人擔憂了。
第74章 水稻生蟲
劁豬匠是起早來的, 一個瘦矮個老頭,他肩上掛著褐布褡褳,前插幾把小刀,后頭塞滿草木灰。
他進灣前就摸出一個灰溜包漿的羊角哨, 抵在嘴邊一吹, 悠長渾厚, 他喊,“劁豬嘍——”
一霎時,要進山打槐米的漢子停住腳,邊上婦人拉開窗探出頭。小娃忙從院子里跑出來,歪著腦袋好奇地瞧他, 還得問一句,“啥是劁豬?”
土長走過來說:“割蛋蛋曉得不, 你個娃娃回家去, 別出來瞅, 李大, 把你家娃領回去。”
劁豬可不是娃娃家能瞧熱鬧的, 到時候豬撕心裂肺的嘶鳴,別把娃給驚掉了魂。
娃被鎖在了屋里, 一堆大人倒是圍在土長房子邊的豬圈上, 長那么老大還沒瞧過煽豬的。
劁豬匠擼起袖子, 放下褡褳, 隨手指了外頭最壯的漢子, “你來給俺摁著豬。”
一個來月的豬崽也有三四十斤,一旦疼得掙扎起來, 劁豬匠一個人可按不住。
壯碩漢子逮了頭豬,將豬的四蹄摁倒在地, 劁豬匠嘴里叼著刀。這種劁豬刀很小,刀頭呈三角形,只有鴨蛋大小,刀片卻鋒利得很。
他左腳半跪壓著豬腿,右腿發力蹬著地面,拉起豬后腿。找到要割的公豬蛋蛋,左手捏住,右手握著刀,往下一劃,動作輕巧而迅速。
只聽得豬猛地哀嚎慘叫,而那兩顆蛋蛋已經落在麻紙上,連近處一直盯著的漢子都不曉得他咋割的,一轉眼的功夫東西就落了下來。
劁豬匠麻利地用手抓了把草木灰,涂在血窟窿處,片刻便止住了。放小豬崽起身,小豬崽在眾人目瞪口呆中忙不迭地跑回窩棚,縮在墻角里。
他拍了拍自己沾了血灰的手,指著那豬蛋蛋說:“晌午烤了給俺做下酒菜。”
豬蛋蛋當然能吃,還是大補的。劁豬匠不喜歡蒸的,他就愛烤出來的,塞進只有炭火的灶膛里,烤時騷腥味滿滿。
烤熟后就不騷了,吃起來粉粉的,配一碗黃米酒,賊勁道。
土長自然應了,倒是旁邊的漢子一臉菜色,又被喊著拉了頭母豬來。
母豬也得劁,只是劁的法子不同,不比割蛋容易。手上功夫不到家,母豬就劁不干凈,這種沒劁干凈的叫大屁股,照舊會發情,而且還長不了膘。
可這個劁豬匠也不知割過多少了,大伙說得熱火朝天,聲音吵得人心煩意亂。他也沒管,只從母豬第二個乳、頭那往下走,找到地方換了個刀頭順勢割開,往里一鉤,擠出軟彈彈跟蚯蚓似的東西。
他順勢往邊上一丟,抹了把草木灰說:“扔了,還是給雞鴨吃也成。”
劁完幾頭豬后,他后腿開始發抖,要坐著歇會兒,他捶了捶自己的腿說:“別瞅著出了不少血,壓根沒啥事,過一兩天也就好了。”
可大伙壓根不信,圓臉女人扯了她男人的衣角,嘀嘀咕咕,“等明兒瞅瞅再劁。”
一頭豬崽百個錢,要是折了,眼淚花子都得澆濕一畝地,再嚎上幾個月。
所以別瞧他們看熱鬧看得起勁,真叫自家的豬娃子挨頭幾刀,壓根沒一個肯的。
都想看看土長那十頭豬劁完后,第二天咋樣,要是蔫了吧唧、半死不活的,那說啥都不愿意劁了。
可轉日劁過的那些豬崽,跟邊上沒劁等著配種的也沒差啥,照舊搶著拱食。
如此有人也肯叫劁豬匠去自家煽豬,兩三個帶了頭,其他人家便也踴躍起來,劁豬匠一天能劁二十來頭豬崽。
到了第四日才輪到最東邊的幾家,還是半下午來的,劁完虎妮家的,最后來劁姜青禾那兩頭。
劁豬匠打量了眼這座房子,又高又闊,也只說了句,“敞亮。”
可進了豬圈一瞧,乍一瞧特干凈,細瞅一圈才發現是真干凈,連鋪在底下的干草、干土估計都是日日換的,連點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