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這個給你,”小魚將用高粱蔑扎好的燈籠給蔓蔓,又跟變戲法似的掏出另一只,在妞妞面前晃了晃,鬧得妞妞站起來要伸手去夠。
趙觀梅膝蓋放著笸籃,拿著針納鞋底,時不時笑一聲。
蔓蔓這一上午玩得老開心了,趙觀梅還給她煮了瓜米湯,用南瓜和軟黃米熬出來,加了蜜的,甜津津的。
以至于姜青禾跟徐禎早早來接她時,她還扒著門框不肯走,纏著小魚說:“小魚哥哥你下午不要走,你說教我打陀螺的。”
鬧得小魚沒法子,連連說:“不走不走,你來俺帶你玩。”
蔓蔓這才答應,乖乖跟趙觀梅揮手,她興奮地說:“我下午還要來姨姨家。”
姜青禾跟徐禎對視一眼,齊齊嘆了口氣,個小沒良心的。
不過娃玩得高興,姜青禾晌午后也給她送了過去,知道她喝了瓜米湯,拿了剩下的棗糕要她分給姨姨吃。
如此兩天都蹦蹦跳跳回來,姜青禾也徹底放了心,只有徐禎會問上廁所誰幫你的。哥哥跟你都玩了什么,得到滿意的答復后,他也息了聲。
不用太管顧蔓蔓了后,姜青禾跟徐禎徹底忙了起來,應該是整個灣里都忙得腳不沾地。
棉花吃肥吃得緊,得澆大肥才能長得起來,這會兒莖桿也出了五六寸,棉把式從鎮上趕過來,教他們間苗。
每個坑只要兩三株生的壯的,其余得拔掉,棉把式說:“舍不得拔,那棉桃也舍不得長。”
大伙心疼得緊,忍痛拔了好些株棉花桿子,堆在旁邊。一想到這未來都是能長出棉花的,一時更心痛了。
“你說說你們,地都種過幾十畝了,還心疼這點棉苗,”棉把式吸了口水煙,吐出一圈的白煙,他磕了磕煙桿,“聽說你們這兒動靜鬧得挺大,還養了豬娃子。那這棉苗鍘碎了喂豬,也是能叫豬上膘的好料。”
諸如宋大花這樣不舍得間苗的,一聽給豬娃子吃能長膘,頓時也沒那么心疼了。
穿衣吃飯,手心手背都是肉,棉花重要,豬上膘也重要,兩個相比還是能忍痛割愛的。
給棉花間苗后還不能走,一定得要壓土,堆成長長的壟道,護著棉花的根部。
這比做防風罩子要管用的,能有效抵擋小風的侵襲,讓棉花不至于輕易被吹倒。如果真來的黃毛風,那除非架設很堅固的棚子才成。
這一畝的棉花弄完,姜青禾緩了口氣,轉天跟徐禎一起去起紅薯秧。
紅薯苗在澆過水后,一氣全拱出地面,頂起苫草席子,一揭開底下全是舒展的綠葉。
姜青禾半蹲著掐紅薯苗,這些長勢足的紅薯苗得移栽到翻好的另一片地里。栽在高高的田壟上,栽時水一定得滲到土里,手得牢牢按平周邊的土。
紅薯苗才會在新地里扎根,一根藤蔓生出大大小小的果實。
但這個活屬實不好干,天天起早又貪黑的,磨了三天才徹底栽完,累得人手都打擺子,夜里還打起胡嚕來。
可那剩下不用栽的紅薯葉,拿來清炒放蒜末,炒出來綠油油的,爽口又下飯,接連吃了三四天也沒膩。
這時不管是灣口的那棵老槐樹,又或是山里的土槐,都在熱風悄悄的綻開了花苞。
姜青禾壓根沒注意,她滿腦子都在田地里,而且農忙時節染坊自然要歇業。
也就是她送蔓蔓去趙觀梅那里,回來的小道上,有人喊她,“青禾,青禾你等等!”
她聽著聲轉過頭一瞅,是毛杏,之前替她家娃去山里求李郎中的,半道上碰見的。
只見毛杏肩頭扛著一個很重的麻袋,臉上紅辣辣的,往下低著汗,姜青禾忙給她搭了把手,問道:“這是啥?”
“槐米阿,”毛杏喘了幾口粗氣,她用手扇了扇自己的臉頰,“你們不是收槐米,上次土長說兩斤給五個錢的。”
“俺天天惦記著這筆事,從地里回去都得往那株槐樹底下瞅眼,可算讓俺給先盼著了。昨天夜里俺自個兒帶著梯子去薅了一大袋。”
毛杏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汗,還拉起那有不少裂口的褲子給姜青禾瞧,她的腿上有一大團紅色的擦傷伴隨著烏青,“你瞅,俺大半夜的看不清,還摔了一跤。”
“你這得去擦點藥,”姜青禾看她那腿著實傷得不輕。
毛杏放了褲腳擺擺手,“那都是輕的。”
“你快給俺稱稱這袋有幾斤唄,”毛杏又瞟了眼四周,神色警惕,“俺曉得你人好,你可別給別人說俺拿了槐米到你這賣。”
“俺家那口子,一有兩個子就摸了去,又買煙絲又買酒的,俺想留點銀子傍身。”
毛杏笑了笑,她沒往外說的是,有了銀子傍身,她遲早帶著閨女踹了那死鬼。
“成,我保管不跟外人說,你來吧,我給你稱稱,”姜青禾嘴巴很嚴,她應了就是不會往外說。
染坊里有一把稱,是那種掛稱,姜青禾沒有那么大的力氣能稱動整個麻袋,只能分次稱。
姜青禾拉了拉后背冒汗的衣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