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終究是怕死,被這一聲嚇尿了褲子,雙腿打哆嗦跪了下去,他驚魂未定地望著裴浚,
“我就知道你不敢”
“敢”字還沒出聲,一枚梭鏢直直穿他眉心而過,所有嗓音戛然而止,那小王爺睜大眼珠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大約是嫌他死的難看,裴浚嫌棄皺眉,將弩機一把扔給彭瑜。
他實在不習慣有人在他面前這么囂張地說話,非得虛開一槍把人嚇跪,第二槍才實打?qū)嵰怂拿?
死也得給朕跪著死。
裴浚從來沒有親手殺過人,這是第一回 。
沒有人值得他親自動手,除了李鳳寧。
隨著小王爺被弩機擊斃,四周的王府侍衛(wèi)也均被錦衣衛(wèi)制服。
燕承看著那不動聲色的男人,那神色就仿佛方才喝了杯茶,扔了一塊帕子,他在邊關(guān)素來也以兇悍著稱,可裴浚骨子里的狠辣猶在他之上。
不愧是皇帝,夠狠,夠絕。
他服。
燕承使了個眼色,眾人隨他退去,小院只剩下李鳳寧。
裴浚接過韓玉遞來的帕子凈了手,漫不經(jīng)心轉(zhuǎn)過身,就瞧見李鳳寧雙手絞在一處,眼神偷偷往那具被拖著遠去的尸身瞥,眼底惶恐之色未褪。
沒出息裴浚輕嗤一聲,將手擦凈,再抬眼,就看到李鳳寧視線調(diào)至他身上,滿臉糾結(jié)地望著他,他眼梢展平,揚唇一笑,
“想謝朕就直說。”
鳳寧聞言俏臉撇開,將嘴咬得嚴嚴實實。
那模樣與宮里跟他鬧脾氣時一般無二,嬌俏生動。
他還就吃她這套。
裴浚無奈搖搖頭,抬手徑直將她冰涼的柔荑撈在掌心,牽著她往回走,
見她滿臉地不自在,裴浚斜覷著她,
“沒有朕的錦衣衛(wèi),你以為你的鋪子和學館能開得這么順利?”
鳳寧慢吞吞跟在他身后,竟是啞口無言。
第62章
冬日寒涼,連著河邊婉約的燈火也被沁了幾分冷色。
裴浚牽著她從湖邊石徑繞出來,鳳寧眼看前方停著一輛宮車,以為他要將她弄回宮,趁裴浚不備,飛快將手抽出,隨后朝他屈膝,“臣女謝陛下幫扶之恩,夜深風涼,臣女恭送陛下。”
裴浚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心,好一陣無語,他方才心正熱乎著呢,她這么一抽,仿佛連他的心都給抽走,裴浚臉色都氣青了。
他當然知道李鳳寧怕什么,忍著怒咬牙道,
“朕送你回學館。”
鳳寧慢慢站直身子,偷偷瞄了他一眼,正對上他隱忍的臉色,訕訕沒說話。
裴浚搖搖頭,逼著自己不跟她計較,這才用力拽住她手腕,將人帶上了宮車。
離開前,禮部一名官員追了出來。
今日赴宴的是禮部另一位侍郎石楠,他聽聞漢康王世子御前跋扈被皇帝親手擊殺,給嚇出一身冷汗,接下來如何安撫余下的王孫,如何給漢康王交待,都是個麻煩,于是他急急追出來,跪在馬車一側(cè),先是認罪只道自己防備不周,隨后請裴浚給個示下,接下來如何收場。
裴浚簾子都沒掀,坐在宮車內(nèi)聽了石楠的話,面露不耐,
“這是你們禮部要琢磨的事。”
李鳳寧在他底線上躥下跳那么多回,他都沒把她怎么著,能容忍旁人欺負她?
漢康王世子對李鳳寧起意那一刻,就注定要死。
裴浚這話一落,韓玉便示意彭瑜趕車。
石楠起身對著遠去的宮車再作了一揖,得了這話,他算摸清了皇帝的態(tài)度,一個藩屬小邦,甚至連個國家都稱不上,皇帝壓根沒放在眼里。
石楠今年四十上下,正是意氣風發(fā)大展宏圖之時,禮部尚書袁士宏和左侍郎何楚生均年事已高,不出岔子下一屆禮部尚書就該輪到他了。
他得在裴浚跟前好好表現(xiàn)。
石楠知道裴浚的脾氣,不喜人小家子氣,也沒藏著掖著,除了隱去李鳳寧,其余照實通傳,只道漢康王世子藐視君威,被皇帝當場擊殺,他通告其余王世子時,神情是無比傲慢囂張。
大晉越強勢,底下這些藩王更戰(zhàn)戰(zhàn)兢兢,至于漢康王那邊,石楠也想好了主意。
直接遣人頒一道圣旨送去漢康王府邸,冊封漢康王次子為世子,接不接旨就是漢康王的事了,接旨意味著他知趣,不接旨正好給了出兵的理由,附近其余藩國的兒子均在京城醉生夢死,誰樂意陪著漢康王跟皇帝為對,更何況漢康王底下還有個弟弟,他若不接旨,皇帝轉(zhuǎn)手就能再出一道圣旨給其弟,屆時便是內(nèi)部殘殺,大晉坐收漁翁之利。
漢康王除了接旨別無選擇。
后來裴浚還可恨,殺了人家兒子,沒有半分撫慰,反而孤立漢康王,舍了其余王國豐厚賞賜,獨獨申斥了漢康王,罵他教子無方,那些藩國得了好處越發(fā)生了看熱鬧的心思,無人聲援漢康王,漢康王默默吃下這個啞巴虧,認命上書乞罪,甚至主動上貢珍品來“熄”皇帝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