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寧聽到這里,暗松一口氣,她正不知該如何面對裴浚呢,免了更好。
鳳寧所料不錯,這一夜敬事房的人果然捧著銀盤到了乾坤殿。
十八塊烏木牌子整整齊齊擺在裴浚跟前。
他手中正在翻一冊道經,柳海走過去輕輕替他掌燈,
“陛下,忙了好一會兒了,今夜是不是該歇著了,明日一早還要啟程呢。”
裴浚頭也不抬道,“既是歇著,怎么宣了敬事房?”
柳海苦笑,“奴婢這不是想著您”想著您剛開了葷,食髓知味,刻意讓敬事房來走一趟呢,
這話柳海悶在肚里不敢說,只嘿嘿一笑,往鳳寧的牌子覷了一眼,
“您呀別跟那姑娘計較,要不這會兒宣她來伺候,昨夜那事就過去了”
裴浚涼涼看他一眼。
柳海見惹他不快,立即掌了自己一嘴,“喲,是奴婢多嘴,那您瞧著,可還有旁的合心意的姑娘?”
裴浚耐心告罄,“你很閑嗎?”
柳海倏忽閉了嘴,再也不敢吱聲。
那冊書也無心翻了,裴浚回到東配殿的涼閣,閣外夜色濃稠,山里的晚風已有些涼了,珠簾被吹得颯颯作響,腦海不知不覺浮現李鳳寧那張臉,那一腔心思都寫在臉上了,卻不肯要名分,她這是要作甚?
他有時恨不得掰開她腦子瞅一瞅,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往床榻一躺,內侍恭敬地替他掖了掖被角,將燈盞吹滅退去了外頭,裴浚一下沒適應黑暗,眼前一團漆黑,昨夜的感覺又來了,雖說那姑娘有些憨,那方面卻與他無比契合,一親下去,她整個身子便軟塌塌的,任取任奪,對于女人,裴浚向來憑直覺,他不得不承認,他現在有些眷戀她的身子。
至于感情,裴浚沒想過,喜歡一人是什么模樣,他不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
天子切忌動情重愛。
次日闔宮啟程回京,回程比較快,至傍晚酉時抵達西直門,從西直門進大內又是冗長一段街道,馬車不緊不慢趕著,到深夜方安頓妥當。
這一路舟車勞頓十分疲憊,鳳寧汗濕了衣襟,迫不及待沐浴,不等她洗完,楊玉蘇也擰著衣裳進了浴室,恰巧鳳寧出浴,用巾子擦拭水漬,還沒來得及裹上衣裳,楊玉蘇卻一眼發現她腰間似有青腫,
“寧寧,你這是怎么了?”
她指尖一觸,疼得鳳寧哎喲一聲,慌忙將中單裹好,心虛不敢看她,“一點小傷而已。”
楊玉蘇臉色不好,“你怎么會受傷?”
鳳寧一面裹衣裳,一面捂住她的嘴,“你小聲些,我真的沒事。”
楊玉蘇到底了解她,見她眼神微躲,面頰也紅彤彤的,頓時急了,“你老實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鳳寧要哭了,“我真的沒事,就是前日你喝醉那日,夜里石階滑,我摔一下,撞到腰邊了。”
楊玉蘇松了一口氣,后怕涌上心頭,“還以為你被人欺負了呢,嚇壞我了。”
鳳寧敷衍一笑,“沒有的事。”
她回到內室躺下,沒多久見楊玉蘇換了衣裳要出門,
“這么晚了,你還要去哪?”
楊玉蘇粗粗將頭發挽了挽,“小祖宗誒,你那片淤青還有些腫,我去尋佩佩要些跌打損傷的藥膏來給你擦擦。”
鳳寧慌忙下榻趿鞋拉住她,“不必了,過兩日便好了。”
怪她心大,不曾注意后腰有傷。
楊玉蘇卻拍開她的手,“你老實躺著去。”
鳳寧心知勸不動她,恐越攔越惹她生疑,最終作罷。
可巧章佩佩攜帶的藥膏用完了,說是明日去慈寧宮取,楊玉蘇空手而歸。
這一夜平平無奇渡過,翌日又得打起精神去養心殿。
第一日大家都沒見著皇帝,出宮一月,有不少朝務要處理,裴浚在文華殿從凌晨待到深夜。
就這么忙了兩日,第三日方得空回養心殿。
這日天朗氣清,暑氣漸漸消退,殿內也沒那么熱了。
先前在行宮商議過要出一套古今集成的類書,眼下回到皇宮,此事提上日程,朝中由翰林院掌院總領此事,宮內安排了楊婉和司禮監另外一名秉筆對接,楊婉趁著這兩日寫了個綱目,將諸位女官的任務也分派下來。
裴浚閱過她的撘子,提了幾處意見,最后落在李鳳寧處將她摘了出來。
“李鳳寧,朕另有要務。”
鳳寧已足足三日不曾見過他,方才進殿亦步亦趨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會兒被他點了名,不得不站出來應付,“陛下有何吩咐?”
那個人雙目低垂,神情似乎專注在撘子上,沒聽見她的話,半晌他又圈了幾處給楊婉,這才抬眼看向她,眼神無波無瀾,
“朕有幾冊書,需要你譯成波斯語,回頭著人遠撥西域。”
裴浚回程的路上忽然在想,將中原的儒家經典輸送西域,未必不能教化那些夷民。
鳳寧見他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