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尋常無異,也跟著鎮(zhèn)定心神,“臣女遵旨。”
隨后鳳寧,梁冰與楊婉皆在御前忙碌,皇帝看過的折子遞下來,楊婉分門別類整理,有些要發(fā)去內閣,有些留存,還有些送去太后那兒,梁冰忙著清算賬目,李鳳寧則對著那冊書犯愁。
鳳寧習慣將外文譯成中原話,一時還不大適應將長篇的儒學經(jīng)典譯成波斯文或蒙語,所以有些吃力。
裴浚去乾清宮見過兩名大臣,回來路過她身側,發(fā)現(xiàn)她沒動筆,走時如此,回來時還是如此,且注意到她偷偷瞥了他一眼,可見是遇到了難關想請他示下,裴浚心下覺得好笑,但他沒有過問,他等著她來找他。
鳳寧察覺他從面前經(jīng)過,那股好聞的奇楠香一如既往灌入鼻尖,這讓她不由自主想起那晚,床笫之間再熱烈也絲毫不影響他轉背當做沒事人。
輸人不輸陣,她沒有什么不好意思面對的。
于是鳳寧鼓起勇氣,在那日同宿同寢后第一次主動來到他身邊。
她擺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架勢,“陛下,臣女有些疑惑想請您示下?”
裴浚在凈手,抬眸示意她說。
鳳寧道,“咱們大晉的儒文經(jīng)典十分深奧,翻譯起來有些困難”
裴浚大概猜到她卡在什么地兒,“你不必字甄逐句去釋譯,將大抵意思深入淺出說明白便可。”
鳳寧一愣,“還能這樣嗎?”害她方才面對一些深奧的字詞束手無策,被他這一提醒頓時豁然開朗,“臣女明白了。”
“不過,”迎著鳳寧明亮的視線,裴浚語氣又變得嚴肅,“凡事未雨綢繆,今日譯的是《論語》,明日可能是《春秋》《左傳》,你好歹自個兒提前熟讀經(jīng)書,往后才能順利通譯。李鳳寧,遇到難關不要退縮,要闖過去。”
曾幾何時,他不喜歡蠢人,如今倒也愿意耐心教導李鳳寧。
他好像已習慣慢慢看著她成長。
可他不知,眼下對他滿眼信賴的姑娘,有朝一日會脫離他的羽翼,不再回眸。
傍晚楊婉去了慈寧宮,章佩佩領著兩名宮人來給皇帝送晚膳,裴浚還不餓,晚膳擱在桌案一時還沒動,章佩佩見鳳寧跟梁冰在忙,便過來望了兩眼。
這時上頭忙碌的裴浚發(fā)話了,
“你閑別人可不閑,別打攪她們。”
章佩佩被訓習慣了,也不在意,扭著腰肢來到御前,笑瞇瞇看著皇帝,“陛下,到了晚膳時辰,還不放她們走?您不餓,她們也該餓了。”
章佩佩是唯一敢偶爾捋一捋虎須的人。
裴浚今日罕見沒駁她,便準梁冰和鳳寧告退。
鳳寧著實餓了,收拾書冊打算退下,她彎下腰去拾遺落的湖筆,章佩佩瞥見她那纖細的腰身,忽然靈機一動與皇帝道,
“對了陛下,您這有治跌打損傷散淤的藥膏嗎?”
鳳寧一聽臉色就變了,她惶恐地看著章佩佩。
裴浚對著章佩佩向來沒有什么耐心,頭也不曾抬,隨口回道,“去太醫(yī)院取便是”
章佩佩意在與皇帝搭訕,“藥膏臣女也不是沒有,就是聽聞陛下這里有一味玉肌膏,效果極好,便想討來給鳳寧妹妹使一使”
裴浚聞言手下一頓。
鳳寧這廂維持了三日的風平浪靜一瞬間崩塌了,她焦急道,
“佩佩姐,你不是從太后娘娘那里尋了些膏藥來嗎,我已經(jīng)好了,無需額外用藥”她面頰紅的滴血,壓根不敢往那個方向瞥。
裴浚將朱筆擱下,緩緩抬起眼。
章佩佩只覺一股寒霜撲面而來,待細看那俊臉又似擒著如沐春風的笑意,仿佛方才那一瞬是錯覺。
“哦,傷在哪里?怎么傷得?”裴浚整暇問,
鳳寧心下叫苦,他什么意思,故意捉弄她嗎。
鳳寧這人越逼她越有反骨,她平抬下顎,鄭重其事回,
“回陛下的話,在行宮不甚摔了一跤,磕著了。”
裴浚看著她睜眼說瞎話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都這樣了,還繼續(xù)裝。
早在離開行宮前一晚,他念著她是初夜,恐身子不適,刻意吩咐小內使讓她不用夜值,他心疼她,卻不成想人家女孩子自己不心疼自己,他不知李鳳寧跟他較得哪門子勁。
她不肯認賬,他能逼她?
堂堂天子還不至于如此。
隨她去。
他吩咐韓玉道,“去庫房取玉肌膏給她。”
這個“她”當然不是章佩佩,而是李鳳寧。
接下來的日子就越發(fā)風平浪靜了,裴浚似乎將行宮那樁事拋諸腦后,該訓斥的時候訓斥,該要求的時候要求,當然,做得好,該給與的獎賞也不少。
李鳳寧在心里評價一句,不愧是皇帝,想必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從容游走在三宮六院中。
她很確信那一晚皇帝是因為紓解欲望順手挑得她。
李鳳寧也想得很開,既然皇帝心里沒她,認定她可有可無,那么就當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