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與陸心柔一同出行的,在京中絕非大貴出身,言語間能聽出奉承之意。
在她們心中,陸心柔與謝景珩關系不一般,是她們的貴人。
因此越說越離譜。
有人說:“只怕心柔姐姐不日就要嫁入瑞王府了吧?”
即刻有人接話:“對啊,我可聽說了,瑞王殿下連著兩日都是在心柔姐姐院中過夜的,如此難舍難分,定是離好事不遠了。”
一人聲音嬌嬌柔柔,帶著羞澀,又帶著明顯的甜蜜:“你們莫要亂講,王爺知道外頭這樣議論,要不高興的。”
是陸心柔。
她不否認,說些模棱兩可的話,更是顯得欲蓋彌彰。
有人自作聰明:“王爺疼心柔姐姐,才不會與你生氣。姐姐你是不是忌憚瑞王妃,怕她從中作梗?”
此話一出,有一人噗嗤笑出了聲,語帶不屑:“瑞王妃?不過虛名而已,殿下根本不將她放在眼里。”
這話說得太過,陸心柔出言制止:“馥寧,不可胡言。”
那被稱作馥寧的卻還不肯停,甚至拉高音量。
“你們也聽說了吧?那江流螢已經搬回她家那破藥鋪去了,為了賣藥賺錢,還設了義診,真是笑話,她懂醫術么?就敢給人看診,也不怕害了他人性命!”
馬上有人開始猜測:“怕不是看我們心柔姐姐醫術高超,連這也要學吧?”話語中滿滿的惡意。
那馥寧見有人接自己的話,底氣更足。
“一定是這樣!東施效顰,簡直可笑!你們看王爺理她么?她回娘家少說也半月有余了,王爺根本不在意,一心都撲在我們心柔姐姐身上呢。”
她們幾人說話沒遮攔,也不避人,二樓還有幾位其他客人,不由都看過來。
有位夫人看不慣幾個年輕女子如此囂張,從她們身旁走過。
“迎春啊,我怎么聽說瑞王去尋了王妃兩趟?對了,就前些天吧,王爺心疼王妃,舍不得她走路,還是抱著王妃下的馬車,許多人都看見了。”
這話看似是在與身旁的丫鬟閑聊,實則誰不知是說給陸心柔那幾人聽的?
“你!”馥寧提一口氣,杏眼圓瞪。
正欲開口,卻被拉住。
陸心柔對她搖了搖頭:“馥寧,別。”
隨后讓小廝取出陳列架上的一只金釵,拿起來簪在馥寧發間:“來,看看喜不喜歡,姐姐送你。”
又對其他人道:“你們也看看,有喜歡的,便告訴我。”
姑娘們一聽這話,立即轉移了注意,嘰嘰喳喳又開始挑選首飾。
陸心柔這才松一口氣,眸底卻仍余了些許心虛。
五年前,父親將藥碗塞進她手中,讓她冒名頂替,去照顧昏迷的謝景珩,成為他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救命恩人。
那以后陸心柔也日日翻看醫術,想坐實自己醫女的名頭,可那些醫書實在晦澀,每每撐不到一炷香,她便上下眼皮打架,腦袋發暈。
她聽不得別人稱她醫女,夸她醫術高明,更怕謝景珩會發現。
他對她,雖然出手闊綽,動輒上千兩銀票地給,可陸心柔知道,謝景珩對她,僅限與對救命恩人的報答。
此外再無其他。
如今外頭那些風言風語,都是她煞費苦心營造的假象,只為日后拿女子最寶貴的名聲,換一個嫁進侯府的機會。
太醫院張院使與她父親乃舊識,為她虛構心疾之癥,以博取謝景珩憐憫。
謝景珩的副將張達亦是她盟友,平日里沒少助她做手腳。
將她貼身的帕子偷摸塞謝景珩衣衫內,亦或“不慎”將她的香膏抹在謝景珩領口,也曾放她進兵營制造她受寵的假象……
原本她的計劃進行的還算順利。
謝景珩與江流螢本就夫妻感情不睦,聽張達的意思,前陣子兩人甚至已經到了要和離的地步。
可還沒來得及高興,情況便急轉直下。
謝景珩不但開始關心起江流螢,還讓張達處理外頭的流言蜚語。
陸心柔急了,只好找張院使幫忙,誆騙謝景珩她的心疾突然發作,性命堪憂。
原本的計劃是,她“彌留之際”求謝景珩留在她房中陪伴,再尋機會向他傾訴衷腸,使一招美人計,將生米煮成熟飯。
哪成想謝景珩來是來了,卻一步也沒進她寢房。
他說著“我又不是大夫,進去有何用”,只在外院等了兩夜。
后來謝景珩臨走,陸心柔拖著“病體”出來相送,雖然又收到兩千兩銀票,卻明顯看出他臉上的不耐。
從前她最愛聽那些圍繞在身邊的姐妹編排她與謝景珩,現在聽著卻只覺惶恐。
不能再等了,既然小打小鬧無用,就只能狠狠心,下一劑猛藥了。
顧彥清手里提著打包好的香爐,面色不佳。
江流螢走在他身側,嘴角掛著無奈笑容:“世子看起來,比我還不高興。”
她不說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