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咀嚼過程中,德爾卡門捕捉到她眉梢細微的痙攣。“挺甜的。”白馬蘭說謊都不打稿,將半只橙子塞進德爾卡門手里,熱情道“你嘗嘗。”說罷轉身往停車坪去了。
雌性的權力結構是橫向的,權責統一的原則貫穿始終,這使得她們注重撫育而非增殖,尊重單獨個體的特殊性和唯一性。埃斯特在子嗣教養問題上謹慎且保守,伊敦今年已經七歲,個頭兒到她的大腿,她不讓圖坦臣少爺插手伊敦的學業,因為那會影響‘伊敦與其她女孩兒建立群體性的連接’,使她‘難以融入社會’,甚至讓她‘像男人一樣,遇到事情只懂得戰或逃,而不懂協商、合作、求同存異。’
今天是帶伊敦小姐參觀校園的日子。德爾卡門感慨非常,昨天坐在她車上的還是埃斯特小姐,只一轉眼,這黑發的小姑娘也學著做母親——但還是不相信酸橙也是柑橘類的一個品種,即便成熟個體也酸得難以入口,這和園丁的培植技術無關。德爾卡門總是想方設法地說服她,畢竟她不能僅因繼承了監禁業務就跟犯罪率死磕到底,有時她必須得容忍一些錯誤,她得把精力留給女兒和家族。
年過六旬的老管家德爾卡門收拾好茶幾,將酸橙扔進垃圾桶,動作利落地提起出行包。伊敦小姐已下了樓,在庭院中等待著,年輕的保衛人員蹲在地上為她整理鞋襪,將她裝飾粉色蝴蝶結的羊毛襪提高,用襪帶固定。每個媽媽都喜歡給女兒買粉色的衣服鞋子,那是被眼淚稀釋的血液的顏色,象征生命、力量與崇高,而且粉色真的很好看。
白馬蘭出現在停車坪時,伊敦一眼就瞧見,驚喜地叫道“媽媽!”
“媽媽的金蘋果,媽媽的小甜心。”白馬蘭屈膝,將伊敦溫熱且軟的小身板摟在臂彎里,一抬手便抱起來,讓她騎在自己一側胯骨上。“給媽媽一個吻。”白馬蘭側過臉,伊敦在她的顴骨上親,而后又親另一邊,兩手摟著她的頸子撒嬌,圓潤的小腮擠出弧度。圖坦臣接過出行包,德爾卡門親自擔任司機的工作,保衛人員坐在副駕駛。
將伊敦放進安全座椅中并系好安全帶以后,白馬蘭才上車。highnd school(高地女校)是所精英制的學校,也是她和眾姊妹的母校。哪怕其她寄宿制學院近年來陸續轉向女男同校,高地也仍然堅持只招女生的傳統。校史中唯一的例外是總主教區最高教宗的兒子,現任該文化區家庭理事會理事,他常年在高地女校門下學習神學、哲學與法律,并被授予榮譽校友稱號。
“前路有些擁堵,女士,有記者。”德爾卡門透過后視鏡望向白馬蘭,道“請拉上窗簾。”
“為什么有記者呢?”伊敦晃著小短腿兒,問道“去學校會上報紙嗎?”
高地女校歷史悠久、學風開放,在對外開放的校園日迎來大批記者也不奇怪。爭取到訪問許可的能進校園,沒有許可的就聚在外面,再加上學生家長中不乏公眾人物和政治要員,車輛駛入需要排隊安檢,在停車場換乘校園內部車輛,造成道路擁堵也是尋常。白馬蘭望了一眼街邊的巡邏的交警,對伊敦道“學校是精英的搖籃,每年招生都很受關注。只是去學校看看環境,和別的小朋友一起玩,不會上報紙的。”
“不過媽媽在學校讀書的時候上過報紙哦。”圖坦臣笑著撫摸伊敦發際的小絨毛,說“媽媽曾經是馬球隊的2號前鋒,代表學校去參加國際大區比賽。對方3號違規,把媽媽撞翻在地,被判罰點球,最后校隊以一分險勝。”
“把媽媽撞翻了。那媽媽是從馬上掉下來的嗎?”伊敦沒看過馬球比賽,對于此類賽事的激烈程度沒有直觀感受,問道“那媽媽摔破皮了嗎?”
擦傷應該是有的吧?圖坦臣看向白馬蘭。
那是二十二歲的事,已經過去十三年了,那時的圖坦臣都還沒成年,對于自己這位東方血統的表姐并不是很關注。白馬蘭聽了就笑,很坦然道“媽媽摔了個腦震蕩,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當時頭暈耳鳴,連意識障礙都摔出來了,醫生說要靜養,所以在病房里躺著看了七天的龜背竹。
“什么是腦震蕩?”伊敦這樣的年紀,對萬事萬物都保持著高度的好奇,追問道“摔成腦震蕩會怎樣?”
“腦震蕩就是外傷傷到頭了。”圖坦臣解釋道“傷到頭很危險的。人可能會昏過去,還會失憶。摔傷也很危險,可能會骨折,會跌到頸椎,那人就會動不了,甚至死掉。媽媽是因為戴了頭盔,做好防護措施,所以才沒什么大事。以后伊敦騎自行車的時候也不可以脫護具,知道嗎?”想了想,圖坦臣又補充道“住院期間會被明令禁止吃甜品和零食哦。”
“好可怕。”伊敦抓住白馬蘭的手指,摸摸。那觸感像小貓肉墊,總讓白馬蘭有種下意識心軟的感覺。
“女士。”德爾卡門停下車,對白馬蘭道“我們到了。”隨后打開車窗,出示身份證明。
今天是周五,又逢高中部下課,身邊來來往往都是大姐姐,穿著一樣的制服,視線范圍內盡是黑色的褲腿和風衣衣擺。伊敦剛下車,沒站一會兒就轉過身,繞到圖坦臣身邊,抱住他的大腿,聲音軟軟道“爸爸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