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她的想法,她的真實身份。
她是一個非常隨性的人,但那種隨性,并非后天造就,似乎生來便是如此。
她的笑聲,眼神,走路姿勢,談吐舉止,跟周圍人毫無相似之處——仿佛有一個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靈魂,鉆進了這具身體里。
美國的法制并不健全,時至今日,仍有不少亡命徒逍遙法外,郊外攔路打劫的強盜比比皆是。
普通民眾遭遇誹謗,只會自認倒霉。
她的眼中卻閃爍著饒有興趣的光芒,仿佛之前生活在一個法治社會,以法為據已是本能。
但有時候,她又顯得很無知,不懂如何接近馬匹,不懂如何用槍,不懂如何生火。
最古怪的是,她知道什么是照相機,也知道什么是照片。
但鎂光燈點燃的那一刻,發出劇烈燃燒的嘶嘶聲響,她卻倏地睜大眼睛,瞳孔微擴,被嚇了一跳。
兩秒鐘過去,她才像想到了什么,迅速恢復了鎮定。
當時,他在黑暗中注視著她,覺得她這一模樣,簡直像——
另一個世界的人。
在那個世界,有不需要鎂光燈的照相機。
所以,她才會被鎂光燈的嘶嘶響聲嚇一跳。
還有那天,他在她的房間里。
她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上的小盒子,時而舉起,時而放下,不知按到了什么,盒子上忽然浮現出一張照片——色彩鮮艷,栩栩如生。
那是一個不需要鎂光燈,也不需要沖洗、晾曬的相機。
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
她的身上似乎有許多新奇的事物,而且從不避諱他,似乎篤定,即使他拿到手,也無法使用。
也就是昨天,他截獲了一封她寄往紐約的信。
收件地址是威斯汀豪斯電氣公司,收信人是尼古拉·特斯拉。
威斯汀豪斯電氣公司很出名,因為它正在跟世界上最著名的發明家——愛迪生打官司。
但是,尼古拉·特斯拉是誰?
他將信裝好,按照原地址寄了出去。
然后,費了一番周折,才查到特斯拉的身份。
此人并不是美國人,原是愛迪生實驗室的一員,后來跟威斯汀豪斯達成了合作關系。
因為是外國人,塞爾維亞口音濃重,即使已向幾百名電氣工程師作出演講,也并不出名。
提及“發電機”,人們第一時間想到的仍然是愛迪生。
薄莉為什么要向特斯拉定制發電機?
燈泡用的是直流電,即使她有了交流電,也無法點亮別墅。
她要交流電發電機干什么?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抑制好奇心,并不是正確的選擇。
假如他一開始就對她的一舉一動充滿探究欲,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有一種快要被好奇逼瘋的感覺。
她是誰?
來自哪里?
為什么要救他?
又為什么要組建馬戲團?
她似乎非常了解他。
雖然很害怕他,但會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他——仿佛他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書里的字,墻上的畫。
就連最初,她親吻他的面具,也并非出自同情,而是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個制伏他的方式。
埃里克冷靜地推算著,與薄莉有關的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能得出什么答案,只知道自己正在泥足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