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正要調轉馬頭離開這里,忽然感到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
埃里克在她的身后。
她心里一動,輕夾馬腹,繼續向前走。
地面全是污濁的泥漿,馬一腳泥一腳水,走得有些煩躁,打了兩個響鼻。
空氣中是煤煙、驢糞,以及腐物和垃圾發酵的臭味。
薄莉也打了個噴嚏。
身后的視線一直若有若無,她打噴嚏時,那種被注視感卻陡然變強了。
薄莉好奇極了,他的視線為什么那么有存在感。
像發絲,像絲線,像某種有形之物,又細又韌,鉤住她的肺腑,每次呼吸都能感到輕微的痛感。
簡直跟視,奸沒什么區別。
薄莉不打算在貧民街區久呆——不是歧視這里的人,而是氣味太難聞了。
她正要從巷子里出去,前面忽然被幾個流氓無賴堵住了。
“太太,”為首一個小混混嬉笑著說道,“你在這里轉了這么久,找到想找的人了嗎?要不這樣,你給我們點兒錢花花,我們幫你找,怎么樣?”
薄莉在襯裙底下藏了手槍。
她微微歪頭,還沒來得及拔槍,身后忽然傳來馬蹄聲。
回頭一看,是埃里克。
說起來,她已經很久沒在日光下看到他了。
相較于最初,他的扮相變了許多,幾乎有些考究。
頭上戴著黑色禮帽,身穿黑色大衣,里面是白色襯衫和黑色背心,腹部垂掛著一條銀色表鏈。
腳上一雙黑色長靴,腳后跟是沉重锃亮的銀色馬刺。
他扯著韁繩,策馬走過來時,銀馬刺在腳蹬上叮當作響。
薄莉聽得耳根發燙。
人的性癖,有時候就那么奇怪。
面對英俊的長相沒什么感覺,可是看到陡然繃緊的黑手套、骨節分明的手指、不斷晃動的表鏈,甚至聽到銀馬刺的聲響,都會心跳加速。
埃里克走到了她的身邊。
他的膝蓋似乎頂了她一下,男性氣息無孔不入地包圍過來。
不是體味,也不是香水,是一種說不清的氣息,微熱,無形,極具存在感。
明明沒有明顯的味道,但充滿刺激性,一聞就知道屬于異性。
薄莉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這是什么。
——荷爾蒙。
這時,埃里克看了她一眼。
他的視線似乎也帶著濃烈的荷爾蒙。
薄莉像被他的氣息圍堵攔截,一陣呼吸困難。
那幾個流氓無賴見埃里克的身材高大無比,氣場強勢而充滿壓迫性,其實有些退縮了。
但為首那個小混混,覺得埃里克可能只是路過,跟薄莉并不認識,便問道:“怎么,你想給這娘們兒出頭?”
薄莉以為埃里克會讓他們滾。
誰知下一刻,他突然拋出繩索,一把套住那小混混的脖頸。
——這不是荒郊野嶺,而是城里。
薄莉連忙抓住他的手臂。
他手臂的肌肉已繃得像石頭一樣硬。
如果不是薄莉按住他,讓他頓了一下,恐怕那小混混已身首異處。
“親愛的,這里是城市!”她湊過去,壓低聲音,“忍忍吧,反正他們也沒做什么壞事。”
她對他的稱呼,差點讓他一個手抖直接勒死面前的小混混。
埃里克停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收回繩索。
那幾個流氓無賴忙不迭地跑了。
埃里克沒有說話,一扯韁繩,似乎也要離開。
薄莉騎馬跟了上去。
走出貧民街區,他才微微側頭看向她,冷聲說:“跟著我干什么。”
“我聽說……”薄莉催馬走到他的身邊,“米特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