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是你干的嗎？”她問。

他的語氣很冷很沖：“與你無關(guān)?！?

自從他發(fā)現(xiàn)自己想要吻她，整個人就被一種暴怒似的沖動席卷了。

他從來不是沖動易怒的人。

可能因為年歲漸長，他開始頻繁做夢，夢見她的呼吸，她的體溫，她濡濕鮮紅的口舌。

但每次醒來，他都能將那種沖動強壓下去。

最近，似乎壓抑不住了。

——她無論做什么，都會讓他的胸腔掠過無法解釋的震顫。

那種震顫，會讓他突然生出一種粗暴的沖動。

想要扣住她的脖頸，咬傷她的皮膚，用力抱住她，直到骨骼發(fā)出被擠壓的聲響。

她跟米特幽會的那天，他只覺得頭腦微微眩暈，差點就被這沖動控制了。

懲罰完米特，他閉上眼睛，仍然能感到血管里暴怒的震顫。

他在郊外租了一幢公寓，四周沒有鄰居，內(nèi)部家具極為簡單，除了日常所需，只有一架三角鋼琴。

他聽見自己呼吸粗重，試圖用音樂宣泄出這沖動。

然而不行，血里的燥熱似乎融入了樂曲里，連音樂都變得凌亂瘋狂起來，如同疾風(fēng)驟雨，每一個音符都變得尖銳至極，蘊藏著恐怖的爆發(fā)力。

只聽一聲銳響。

他觸鍵的力道太過猛烈，琴弦斷裂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的內(nèi)心才稍稍冷靜下來。

但因為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他感到無法形容的罪惡感與羞恥感。

血已冷卻，只剩下一手黏涼。

像玷污或打破了什么。

更讓人不安的是，冷靜只持續(xù)了短短一剎那。

他洗完澡，正要入睡，那種暴怒似的沖動又卷土重來。

它并不饜足于虛幻的妄想。

想要一一實施。

他也不想如此輕易地饒過米特。

但考慮到她的馬戲團剛剛起步，還是讓米特毫發(fā)無傷地回到了家中。

不然，他會將米特碎尸萬段，將其頭顱懸掛于鬧市之中。

埃里克神情冷靜，心里卻帶著幾分譏諷。

要是她知道他在想什么，還敢和他一起走嗎？

第40章

薄莉仔細(xì)觀察埃里克的眼神。

他任由她打量, 白色面具后目光毫無波瀾，似乎真的認(rèn)為米特的事情與她無關(guān)。

要不是那天，他的視線在她的唇上反復(fù)徘徊, 不小心泄露出想要吻她的沖動。

薄莉可能永遠(yuǎn)也猜不到，眼前的人對她有好感。

他也太會偽裝了。

“好吧, 你不愿意說就算了，”薄莉故作遺憾，“我只是好奇，既然米特中邪了，那這條裙子是誰送的?！?

埃里克的聲音更冷了：“你不知道是誰送的, 就敢穿在身上？”

“當(dāng)然不是！”她有些委屈地提高聲音，“我不是說了，我以為是米特送的。但現(xiàn)在米特中邪了，應(yīng)該沒時間送我裙子。那是誰送的呢？”

她話說到了這個份上, 如果他稍微懂點兒男女之情，就會順勢說出答案。

誰知, 他只是嘲她一句：“很多綠染料都有毒。關(guān)心裙子是誰送的之前，還是先關(guān)心自己的身體健康吧。”

薄莉：“……”

要不是他對裙子的審美幾乎沒有變過，都是純色絲緞配一條腰帶, 她就被他的說辭騙過去了。

她只好略過這個話題, 對他今天的行為表示感謝：“埃里克，不管米特的事情是否與我有關(guān)，也不管你今天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身邊……都非常感謝你總是在恰到好處的時刻, 向我伸出援手?！?

“如果有一天, ”她仰頭看向他, “你也需要我的幫助，請一定要開口告訴我, 我會竭盡全力地幫助你?！?

她的眼睛是極為漂亮的淺褐色，眼睫毛很長，專注看向他時，像是在抓撓他的心臟。

黑手套下，他的手指有些輕微發(fā)抖。

埃里克垂下視線，避開了她的眼睛。

他不認(rèn)為她能幫他什么。

他想要的，她給不了。

他不想要的，她給了也沒用。

“不了，”他說，“不需要?！?

然而，他說這句話時，視線卻又在她的唇上流轉(zhuǎn)了一圈。

被她捕捉，徑直撞進(jìn)她的眼里后，又迅速抽離。

要不是他年紀(jì)不大，也沒有接觸過女性，薄莉幾乎要以為，他才是那個垂下釣絲的人。

想要引她上鉤。

薄莉眨了眨眼睫毛，試探性地說：“你現(xiàn)在年紀(jì)還小，覺得我?guī)筒簧夏愕拿?，但萬一以后你碰到喜歡的女孩，需要我?guī)兔Τ鲋\劃策——”

“夠了，”他打斷她，語氣粗魯，胸腔也一陣激烈起伏，“我說了，不需要。”

薄莉不再作聲。

埃里克重重閉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