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辜說成榆木腦袋的魏大人,眨巴著眼睛回過味來,嘆了口氣道:我既已入大理寺,總不能一天到晚食君之祿,卻不為朝廷分憂吧。
也就是你了,敢倔驢一樣悶著腦袋不管不顧的橫沖直撞。林謹如抹了一把油手,不客氣道:這還得多虧有你家一品太傅的老爺子坐鎮,別人才不敢動你,否則早被人整死八百回了,你也別找我驗別人的尸了,驗你自己的就成。
魏云文絲毫不以為杵,寵溺地笑了笑:只要你肯答應,死八百回我也愿意。
林謹如:
林謹如話糙理不糙,卻句句都是戳心窩的大實話。若擱在往日,魏少卿最煩外人拿著自己的祖父說事,但他心里明白的很,若不是爺爺他老人家沖鋒陷陣地擋在前面,就憑自己在大理寺的身份,恐怕一天都撐不下去。
聽起來雖然殘酷,可這正是大燕官場血淋淋的現實。為官之人,若不想助紂為虐同流合污,就只能拿出將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魄力,隨時準備好慷慨就義。
清風樓的一頓飯吃得五味雜陳,三人相互告了別,正準備各自回打道回府,一路悶頭前行的魏少卿卻被后面的人叫停了腳步。
魏大人,請留步!
魏云文不明所以地回過頭,卻見南星一溜小跑地追了上來,郁太醫有事?
南星伸手抱拳道:在下確有一事相求,還望魏大人幫忙。
魏云文連忙上前虛托一把,您是我魏某的恩人,有事盡管吩咐。
大人言重,南星開門見山道:我是想勞煩大人幫忙調查一宗陳年舊案。
哦?魏云文稍稍正了正身:愿聞其詳。
這里人多嘴雜,還請大人借一步說話。南星做了個有請的姿勢,于是兩人剛出酒樓,又入茶館,尋了間幽僻的包廂,待將房門嚴嚴實實地關好,他這才繼續說道:是一件宮中舊案。
魏云文的目光黯了黯,難道與淑妃娘娘有關?
南星不由一驚,明亮的眸子倏地瞪大了一圈,大人怎知?
此時的魏云文早已將他視為心腹,便實話實說道:慶王殿下曾找過我,正是為了此事,鑒于二位的關系,您所問又是宮中舊案,我便大膽推測,與王爺的生母淑妃有關。
見微知著的大理寺少卿,果然名不虛傳可二位的關系又是怎么回事?說得好像自己與慶親王有多么不清不楚似的!南星底氣不足地干咳了一聲,王爺既已找過您,想必大人已經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魏云文點頭,只是大理寺的卷宗閣中,并未保存與之相關的案宗,所以當時的具體情況,已然不得而知。
沒有案宗?南星大為不解,這么重要的記錄,也能說沒就沒的么?
先生有所不知,魏云文解釋道,大理寺涉及皇家的案件,通常特事特辦,相關案宗也會單獨封存,一般人很難獲得。
南星:連少卿大人也無法取得么?
如果案卷仍在大理寺中,自然沒有問題,可眼下不知所蹤,也沒有相應的收存記錄,這正是此案的蹊蹺之處。
南星:那當年負責查案的官員可還找的到?
魏云文:此案干系重大,由當時的大理寺卿袁書培負責審理,不過袁大人早已告老還鄉,且于多年前病重離世。蹊蹺的是,與該案有關的其他人員,竟也都尋不到了。對了,王爺對此了解的肯定比我清楚,郁先生一問便知。
南星心中一陣苦澀這事原本就是替他問的,既然王爺都清楚了,自然也就沒了再問回去的必要。
愛管閑事的毛病,著實該改一改了!
魏云文似是看出了什么,好心勸解道:郁先生放心,我既已答應過慶王,定會盡心竭力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還淑妃娘娘一個交代。
辛苦魏大人,那就有勞了!
南星在外奔波一天,卷著一身風塵回了王府,抬眼看到門房守衛,這才聽說王爺回來了,齊寒石也來了,兩人現下都在房中等他。
簡直要了命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兩尊互不對盤的大佛湊到一起,是個什么結果。
他全身的熱汗倏地一下就冒了出來,咬牙一跺腳,終于還是硬著頭皮邁進了門。
下一刻,一股詭異的尷尬泰山壓頂般兜頭而來。
呦,王爺回來了,寒石兄也來了!南星勉勉強強擠出一張不怎么合格的笑臉來。
第四十四章 陳情
果不其然,慶親王與齊寒石兩尊佛爺在他不大的房間里各坐一端,互相視對方為空氣,誰也不理誰。
南星的面皮抽了抽,干咳了一聲,先是沖著周祺煜問道:王爺剛剛回府,不好好休息,怎么跑到我這兒來了。
周祺煜長眉一挑,反問道:本王不能來你這里休息么?
南星:
他搬入慶王府足足大半年了,慶親王何時紆尊降貴地跑來這里休息過?他早不休息,晚不休息,偏偏挑著這個節骨眼兒跑來休息,說他不是存心搗亂,誰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