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語氣堅定地接過了話茬,此案的確蹊蹺,魏大人下令吧,在下必將鼎力相助。
魏云文目光如炬,抱拳道:那便有勞了!說完,他徑直走到死者墳前,掘墓,開棺!
伴隨少卿大人一聲令下,幾個扛著錘頭的差役,一窩蜂地涌了過來,熱火朝天掘起墳來。
不久之后,一口烏黑麻黑的棺材漸漸露出了輪廓。
待把棺材安安穩穩地吊放在平地上,一名差役跑上前請示道:大人,一切準備就緒。
魏云文:開棺!
第四十三章 驗尸
只聽轟隆一聲悶響,厚重的棺蓋結結實實地砸在地上,下一刻,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橫沖直撞地彌漫開來,熏得近旁的差役們紛紛掩鼻后退。
林謹如抖如篩糠地躲在南星身后,畏縮著問道:怎怎么樣?沒詐尸吧?
南星眉心緊皺沒有吭聲,與魏云文對視一眼后,便徑直走了過去。只見棺材內那具重見天日的焦尸早已面目全非,只能大概看出是個人形。
林太醫壯著膽子問道:都燒成這樣了,怎么判定這就是那名小倌?
在他身上尋到了一枚玉佩,可證明身份。魏云文解釋道。
南星聚精會神地盯著那具尸體看了片刻,隨后取出驗尸工具,很是擺弄了一番。
偌大的墳場頓時鴉雀無聲,眾人皆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氣喘粗了,驚擾到棺槨中的魂魄。
約莫過去半柱香的時間,南星目光灼灼地抬起頭,擲地有聲地說道:此人并非死于大火!
一句話猶如激起千層浪,原本沉寂的現場頓時炸開了鍋。
魏云文凝眉上前道:何以見得?
南星嘆了口氣,方才驗尸時,我發現他的口鼻中并無煙灰。
煙灰?
南星點了點道:大人試想,此人若只是醉酒,即便不省人事,當大火燃起時,也勢必會有呼吸。倘若四處皆是灰燼,口鼻中怎會沒有煙灰呢?
林謹如摸著下巴分析道:賢弟的意思是,此人在被火燒之前,就已經沒了呼吸?
南星:正是。
那他究竟因何而死?魏云文問道。
死去的人不能開口,但尸體會告訴我們答案。謹如,你過來看這里。
林太醫如臨大敵地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湊了過去,順著南星手指的方向看了片刻,驀地皺起眉,這是頸骨斷裂?
頸骨斷裂?魏云文低低重復了一聲:難道,這才是此人真正的死因?
南星頷首,這也印證了大人此前的判斷棺中之人在被火燒之前,就已經遇害身亡了。
南星半路出家當了一回仵作,竟真的不負眾望地驗出了癥結所在。林謹如借此狠狠敲了魏云文一筆,事成之后,便拉著兩人趕赴清風樓,點了一桌子的醬燒豬蹄。
遠遠看著少卿大人滿面春風地走進酒樓,張老板嚇得臉都綠了,頓時繃緊了一身肥肉,懷抱著藥箱戳在包廂外聽候差遣生怕魏大人一不小心又犯了病,就憑自己肚子里那不堪一擊的小心肝,簡直可以不用活了。
好在魏大人看上去格外神清氣爽,身邊又多了兩位太醫保駕護航,自然也出不了什么亂子。
魏云文畢恭畢敬地舉起茶杯道:今日多虧二位,案情方能有所突破。特殊時期,魏某人只能以茶代酒,聊表謝意。說完,便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林謹如鼓著一張包子似的臉,利用啃肘子的空檔說道:云文,你欠我可不止一回了,這得折算成多少肘子呀。
你說得算!魏云文財大氣粗地笑了笑看那架勢,仿佛只要林太醫愿意,哪怕吃光全天下的肘子,他也無所謂似的。
眼看著林謹如面前的骨頭堆成小山,南星不禁奇道:方才開棺時,我看你臉色煞白,險些沒把五臟六腑一起吐出來,轉眼的工夫,林兄這是又餓了不成?
胡吃海塞的林太醫動作一僵,送到嘴邊的肘子竟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于是垮下臉來抗議道:人家好不容易才忘了這茬兒,被你一說,又全都想起來了,你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南星暗自吐了吐舌頭,不甚真誠地說道:怪愚弟嘴欠提錯了壺,可心里還是盼著謹如兄頓頓肘子相伴,天長地久的。
怎么聽著這么別扭!
林謹如無奈地放下手中肘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偏頭對魏云文道,今天查驗的那個小倌兒,究竟被何人所害,你心中可有判斷?
如果燒山人李四所言非虛,那么花錢雇他那人,便有重大作案嫌疑。
南星贊同地點了點頭,可我不解的是,此案既然疑點眾多,若是從頭到尾細查起來,總能發現問題,可刑部為何如此倉促結案呢?
林謹如冷哼一聲,原因無外乎兩種,要么被上面打過招呼,要么覺得不值得大動干戈,你以為滿朝文武都是云文這種不開化的榆木腦袋嗎?所謂的太平盛世,不過是鏡花水月的念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