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雙死魚眼親手挖出摔地踩破。
那女人色厲內荏,一驚,高聲斥責屈籬肅靜,甚至于沖過去提鞭子胡亂舞動一氣。
“我還是那句話,你們最好打死我。若我翻身,我要你們所有人跪著死?!蹦侨藲獾锰_一鞭甩來,剮傷屈籬的臉。屈籬冷笑。
眉骨上舊傷翻新。血流涌下,屈籬咧開嘴角伸舌吸入口腔,唾棄那只張牙舞爪的禽獸身上。
女人暴躁如雷,她即將揮鞭奮力一甩,手臂被制住。管虞看似云淡風輕,可她用了十足的腕力。她端著笑,勸調查組同事息怒。她回眸瞥了眼探頭,那女人磨了磨后槽牙,訕訕收手。
管虞提醒下,二人先后回審訊桌邊,繼續執行公務對牛彈琴。
女人口干舌燥。
管虞茶杯見底。
“最近的熱水間在哪里?”管虞扭頭問同事。那人眼一轉,媚笑起身,請管三小姐稍坐,大包大攬出門去提熱水瓶。
監控設備輕聲運轉,將刑房的一切動與靜收入眼與耳中。
門經掀動,帶起萎靡的臟污的氣息,管虞眉心輕皺,猛地吞掉茶水底子,似嗆了水,低頭輕咳,咳意與急促呼吸逼紅她俏臉,她弓著背,撐在桌角。
“管虞,管虞你怎么了!”
鏡頭內外的人都在注視她。被鐵鏈束縛的屈籬拼命抗爭著,她只恨自己眼睜睜看著管虞痛苦卻無能為力……
鏡頭下,管虞慌慌張張從口袋里取出藥瓶。那字樣很清晰印在一閃而過的鏡頭片段。是強效止痛片。
“管虞!你哪里不舒服,哪里病了,你說話??!”
全世界寂靜,被捆綁的人不贖罪卻吵嚷。管虞自嘲自己仿佛是近乎赤裸滿身血污被審訊羞辱的那個。
這種不安感與屈辱感,正是屈籬一遍遍深刻施加給她的。
管虞仰頭,假裝將藥片干澀吞咽。她細美的喉與頸項的傷,同時真實地展現在鏡頭內外。
“你脖子怎么了!是誰傷了你?!管虞,你說話!回答我!”屈籬死死攥拳,不甘鐵鏈束縛而咆哮。她的吼叫比鏈條碰撞更駭人。
管虞漸漸平復下來,她從桌前直起身,稍整儀容,迎進幾步,提醒屈籬別管閑事。
她臉色憋得發紅,唇白如紙。屈籬因為距離拉近瞧得更仔細,心里被無形的手攥住折磨。
這種疼法比身上的皮外傷難熬得多。
“管虞,求求你了,你病了就去看醫生。我招,郊外雪松林倉庫那批貨是我偷運走的。之前很多次倉庫失竊也是我找人做的。那些貨我分批賣去了黑市。我全都招,你不要耗在這里了,去看病,好么?”
管虞勾唇,涼薄一笑,“你撐了這么多天,怎么突然想開了?”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屈籬慘笑,扯得嘴角生疼?!俺扇?,我情愿的?!?
“你對自己也是夠狠的?!惫苡菽碇鴯湫碌能姺樗磷旖?,輕描淡寫嘲笑道。
異物陷入兩瓣唇,從縫隙中粗礪劃過,屈籬想也不想,用舌尖勾入。
澀然的苦味在口腔里漫開。屈籬想也不想,將藥片吞下去。
以管虞幸災樂禍的微表情看,入口的絕不是止痛藥片。
“管虞,我愧對三個女人。生養我的我母親……”她望著管虞頓了好久,抿住起皮的唇,“還有一個,她陷落風塵,與我交情匪淺,我想求你……”
門被推開,嘈雜之后管虞應同事招呼坐回審訊桌后,重新泡一杯茶。
屈籬借著那二人寒暄的時機,將藥片嚼碎吞掉。
哪怕是死呢,死在管虞手里也是解脫。
只要管虞善待自己,不再恨她了。
只是對不起母親。有負于小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