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騸匠,足夠了。”
奧都好奇地看看站在林雪君身后的男人,王平安忙用蒙語自我介紹:“你好,我叫王平安,是第六生產隊的騸匠,我今年三十二歲——”
聽到王平安又要做自己那一套過分全面的介紹,忙打斷道:“第六生產隊的王同志發揚無償互助精神,免費幫我們騸羊。咱們明天就搞豐收會吧,弄好了,我也能放心回駐地好好呆上幾天。”
不然在駐地休息不了幾天,又要往春牧場上跑,太折騰了。她這段時間可真是累夠嗆,皮都被草原上的風吹皴了。
奧都一聽居然有這種好事,當即答應下來,喊了自家妹妹去幾百米外寶音家的氈包做通知,明天太陽出來,天見暖了,就把需要騸的綿羊山羊都趕來排隊給林雪君騸。
林雪君跟奧都和寶音大媽開小會,將隔日豐收會的安排流程全敲定后,依次向所有人傳達了明天的工作任務。
每個人應下后,便利落地趕去做準備,奧都家氈包外也架起篝火,堆上牛糞,支上大鍋,開始煮驅蟲藥湯和安神養氣湯——明天不僅被騸的羊都要喂上安神養氣湯,所有牲畜也都要喝上初春第一頓驅蟲藥湯,連狗子也不例外。
當然也包括林雪君的小毛驢、黑駿馬和小狼崽。
藥湯被燒煮冒泡,開始逸散出汩汩苦味時,篝火邊聚攏了一圈兒小毛團子——奧都家另一條蒙獒產的狗崽子們昏昏欲睡地取暖。
其間還混入了個灰色的小團子,一條前腿被梳子綁住了支棱在一邊,另外三條腿全盤在圓肚皮下,被篝火熏得一下一下點腦袋,憨態可掬的樣子讓人無法想象它長大后會變成兇悍的草原狼。
晚上不僅林雪君三人受到了很好的招待,連小野馬和沃勒也蹭到了羊奶喝。
航新放牧回來又去飲馬,林雪君的大黑馬蘇木和阿木古楞、王平安的馬也被帶走了。連小毛驢都被松了板車,一蹦一跳地跟著去飲水。
第二天紅日東升,果然如奧都預測那般是個大晴天,朗朗藍天上一朵云都沒有,開闊到讓人起雞皮疙瘩。
林雪君跑去草坡另一邊上廁所,趕回來時站在草坡上轉圈圈,抬頭是藍汪汪,低頭是綠瑩瑩,沒有遮擋,令人想要大聲唱歌。
“草原最美的花,火紅的薩日朗~草原最美的花,火紅的薩日朗~~”她只會唱這一句,于是反復哼哼,趕回氈包前,忙住口,免得在一群唱將前獻丑。
奧都的阿媽早煮好了奶茶,準備好了豆餡的炸油糕和白白胖胖一層金黃焦皮的酸奶餅。
先來一口酸奶,開了胃口。再一片蒸熟的羊肝,蘸飽用煮熟雪水和開的醬油膏,補充微量營養和鹽分。左咬一口酸奶餅,嚼嚼嚼,右咬一口炸油糕,蹭了滿嘴角的油漬,幸福的油漬,好生活才會出現的油漬。
大碗喝奶,大口吃這吃那。
每個人的肚皮都被喂飽,依次站起身,脫掉礙事的大袍子,扎起長發,擼胳膊網袖子,走向布置好的豐收會場。
掀開被風吹得啪啪打臉的飄揚的哈達,奧都呼喝著號令弟弟妹妹們趕羊過來。
王平安和林雪君負責騸羊,寶音的兩個妹妹負責給騸好的羊喂藥湯,再給羊耳朵上做記號。
寶音大媽則帶著丈夫和老母親老父親給牲畜們喂驅蟲藥……
太陽緩慢的爬升,越來越火熱。綠草上掛的晨露蒸發,悄悄在日照下長高。
王平安的小刀揮得很熟練,林雪君的小刀卻別在腰間,一直沒派上用場。
她提前準備了許多柔韌性很強、彈性很好的草莖,消毒后放在邊上。小羊一被送過來,阿木古楞便將小羊控制住,林雪君在小羊肚子下用手擠啊擠,將蛋蛋擼出來,再將被消炎水泡漲的草莖拉伸下,用力綁在陰囊頸部,系扎死。
如此一來,2天后睪丸變軟,皮膚變干燥,被毛脫落。4天后睪丸變粥狀,陰囊萎縮變小。78天時,捆扎上下皮膚水腫,2周后會自然消失。睪丸開始變硬,捆扎處皮膚干枯。
到30天左右,陰囊就自然脫落了,創面平整干燥,不留一滴血。
這樣的好處是草原上羊群龐大,如果用刀切的辦法,傷口若護理不及,難免會出現傷口感染的。萬一發現的晚,小羊羔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捆束法不見血,完全不存在傷口感染的問題。
壞處是草莖如果有脫落的,可能導致個別小羊羔成為落網之羊,悄悄保留住了自己的小雞雞。
利弊權衡之下,還是捆扎法最好,如果有膠皮筋代替草莖,那就更好了。
草原上閹掉的羊好管理,可以跟母羊一起放牧。還能提高毛、肉質量和數量,體脂率增加,減少膻味,好處多多。
唯一的麻煩就是騸羊需要請騸匠,廢錢。后來有些養殖戶把羊養到8個月就出欄賣掉,就不閹割了,這樣還能省一筆請騸匠的錢。
但在六十年代的生產隊可不存在為了省錢而放棄那么多好處的狀況,咱們生產隊是大集體,都是生產隊出錢,也相當于騸匠騸的都是自己的羊。
那還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