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知昭不確定自己對鋼琴是什么感覺。
就像生活中的很多事一樣,存在就存在了,沒人會管它為了什么而存在。
因為從小學,所以就一直學了。除了音樂,任知昭也不知道自己還會干嘛。
今天余下的時間特地讓老師幫她準備了首練習曲。等彈完,任子錚已經準時在門口等她了。
任子錚今天怪得很。早上路怒,傍晚在車上又神情嚴肅,一路無言。
任知昭雖不想跟他講話,但他不主動同她搭話,她反倒有些不習慣了。
她隱隱總感覺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但又懶得去細想。隨他去吧。
等到了家門口,她剛想示意任子錚繼續給她打掩護,便看到王樺早就守在門口恭候她了。
“我不是叫你換掉的嗎?!”王樺抱著雙臂堵住女兒的去路,劈頭蓋臉就是呵斥。
任知昭從她身側直接鉆了進去,任子錚也跟了進去,兩人都像啞了一樣。
“你沒盯著她換掉嗎?”王樺轉向任子錚,語氣有些沖,但對上對方凝重的神色,又立馬作罷。
“你還給我說什么穿衣自由,什么學校不管?!”她將怒火重新轉回了女兒身上,“你們學校老師都聯系我了,說你衣著不得體,說我怎么讓你出的門!——”
“我知道了,明天不穿了。”任知昭打斷了她的話,語氣還挺誠懇。
女兒的秒慫讓王樺有些手足無措。顯然她為了對方的頑抗準備的長篇大論是白準備了。
她的氣口上還冒著煙呢,撲不掉,最后只能憋出句:“你……你們老師的話你就聽,我的話你就不聽是吧?”
任知昭閉眼深吸了口氣,什么也沒說,扭頭上樓,腳步重重。
“哎,早知道就送她去私立學校了——”
王樺還在埋怨著,任知昭很快又“咚咚”沖了下來,踏得那樓板都跟著震。
她手提個大包,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家門。
“吃飯了你跑哪兒去!——錚錚,你不管她!”
王樺叫嚷著一把攔住了似乎是想跟上去的任子錚:“這孩子,給她慣的。讓她去!我們吃飯。”
任子錚沉下眼眸,被王樺拉著乖乖坐到了桌邊。
沒有任知昭的飯桌,清凈得很。
“昭昭呢?”任軍看著老婆和兒子,問道。
“被我說了兩句,跑出去了。”王樺端起碗扒了口飯,“不管她,餓了自己就回來了。”
“哎,別說孩子了,昭昭這個年紀正叛逆呢,正常。”任軍邊說著,邊用自己的筷子夾了些菜,直接放進任子錚碗里。
他直直盯著兒子以及他碗中那筷子菜,目光嚴酷,挑戰似的。
任子錚低頭看著自己的碗,嘴角的肌肉微顫。
王樺懊惱得很,無心去顧及這爺倆在干什么,自顧自地嘟囔:“你是沒看到,她今天穿得跟個……哎算了不說了,吃飯。”
嚼了幾下,食之無味。王樺把碗重重撂在桌上,又接著抱怨:“叛什么逆,錚錚不也青春期,他叛逆了嗎?哎,昭昭要是能有錚錚一半懂事就好了。”
“懂事”的任子錚,此刻正用筷子把碗中的菜一點點扒拉到邊緣。
最后,他突然抬起頭悶聲道:“爸……”
他看任軍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些期待。
“干啥?”任軍盯他的眼神中也有期待,期待他把自己給他夾的菜張口吃下去。
任子錚的雙眸徹底熄滅了。
他倏地站起身,撂下一句“吃好了”,便離開,留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王樺,以及叫嚷著“才吃這么點兒”的任軍。
任子錚最后還是跟了出去。
他知道要去哪里找任知昭。
他將車停在老地方,只身向著山路上走去。
這個點的崖壁公園里,路邊的花草被暮色染上金黃,三兩飯后來散步的家庭從任子錚身邊經過,有說有笑,顯然是享受著自然的擁抱和家人的陪伴。
任子錚回頭看著他們,有些恍神。
也還好他恍神了。順著那些行人,他看到崖下的石灘邊,一個小小的身影正站在水里,手上舉著什么東西。
那是他妹妹,遠遠地他一眼就能認出。
還好他沒走多遠,不然要白跑一趟了。
他原路折回下坡,向著湖走去。等到了灘邊,任知昭已經不見了蹤影。
任子錚的心下意識地抖了一下。不過視線一轉,他的心很快又安了下來。
任知昭正坐在不遠處的長凳上,抱著腳低著頭,不知在干什么。
任子錚上前,看到她抓著自己的腳,正在擦拭腳踝上的一處傷口。她的漁網襪被刮壞了,被她全扯了下來丟在地上。
一雙精瘦的小腿進入自己的眼簾,定在了那兒。任知昭抬頭,看向來者,語氣沖得可以:“你來干什么?怎么,你也要教育我嗎,說我穿得像雞?”
任子錚沒說話,直接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