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執朝著麥克風吹了一口氣:“謝謝大家的喜歡,但是現在只是排練,我們真正的演出是從晚上十點開始,希望你們都能來哦!”
說罷現在就帶著吉他和身后的幾個人跳下了舞臺,朝著傅菀青和韓溪知的位置奔來。
“怎么樣!”許執用衣袖隨意的往臉上擦了一把,毫無氣質的把腿蹬上了高架椅上。
傅菀青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在你們這個年齡段可以說得上最好了。”
身后的鋼琴手朝著許執翻了個白眼,捋了捋自己的長發,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紙巾,一把把許執摁住:“別動!”
“嘿嘿,媳婦,我感覺這首歌我們有望得獎啊!”許執使勁往抓著紙巾的手上蹭,像一只大金毛粘黏上主人的模樣。
鼓手和傅菀青嗚呼了一聲,滿滿的揶揄快要把許執和齊樂樂給淹沒了。
許執十分理直氣壯地抓著齊樂樂的手:“我有女朋友怎么了?你們兩個單身狗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起哄!”
傅菀青切了一聲,一轉頭就看見了韓溪知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頓時目瞪口呆。
“你干什么?看個彩排把你搞瘋了?”傅菀青一把攥住了韓溪知的手:“我可真的得找許執算賬了。”
韓溪知傻傻的笑了,眼里是傅菀青讀不懂的懊惱和慶幸。
幸好,幸好是她想多了,幸好傅菀青還在原地。
“咳咳!”一陣咳嗽聲響起,吸引走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萬老師。”原本坐在高架椅上的傅菀青連滾帶爬的從上面跳了下來,動作太快險些崴了腳,還是韓溪知在后面扶上了一把。
萬沖沒有理會傅菀青,越過了人直直的朝剛剛表演完的三個人走去。
“這首歌不錯。”萬沖笑了,但是笑容有些淡。
曾經在萬沖手里受盡折磨的三日連帶著傅菀青一起抖了下,臉上原本興奮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但是”來了來了,中年人最喜歡的先揚后抑來了。
“你們想好了未來的方向了嗎?”
萬沖掃了三人一眼:“這首歌對于作為學生的你們來說確是是很不錯,但是以后呢?這樣的歌你們能夠寫出多少呢?又能夠維持多久?”
萬沖拍了拍許執的肩膀:“好好想想,想想未來的路。”
萬沖靠著吧臺一轉身,對上了傅菀青的眼:“你呢?”
傅菀青看著萬沖嚴厲卻又關懷的眼,惆悵千轉。
“你那個節奏慢了,再彈!”再嚴厲的聲音也遮掩不了萬沖眼底的驕傲和柔和。
傅菀青坐在椅子上,萬沖手把手的過著曲子,亮堂的練習室外是青綠的榕樹,一只鳥兒俯沖撞進了茂密的枝葉里,轉眼失了蹤跡。
“傅菀青,你要是放棄了音樂就再也不要來見我了!”
萬沖氣急敗壞的話和光線極強的練習室重新浮現在了傅菀青的眼前,那是傅恒剛剛去世不久的時候。
萬沖從唐寧那里知道了傅菀青要放棄音樂的消息,氣沖沖的把傅菀青生拉硬扯的推進了練習室,放了一把吉他在傅菀青的面前,讓傅菀青對著這把吉他再說一次放棄。
萬沖不相信傅菀青會放棄,放棄占據了她生命大半的音樂。
但是傅菀青讓萬沖失望了。
光芒折射出了不同的眼色,把回憶割裂成了一塊一塊的,那萬千的碎片都是傅菀青彈吉他彈鋼琴的場景。
油汪汪的大排檔里,是許執和萬沖,還有傅菀青,這是傅菀青自從四年前后第一次再見到萬沖。
“傅菀青,真的要放棄嗎?”萬沖銳利的眼神緊緊鎖定了傅菀青:“老師再問你最后一邊,你放棄得了嗎?”
傅菀青閉著眼,聲音哽咽:“萬老師,我”
“當年我說話太沖了,跟我的名字一樣。”萬沖端起水壺給傅菀青倒了一杯水:“你是我教過最有天賦的學生了,我真的無法結束你說放棄,所以我那個時候沖動了。”
萬沖眼底是后悔,后悔四年前的一番話,說得太絕太過,當時傅恒剛剛去世,他又怎么可以去戳傅菀青的傷口呢?
“菀清啊,老師要跟你道歉,四年前老師錯了。”
“但是菀清啊,你放棄得了音樂嗎?”
“你捫心自問,音樂對于你來說是什么?”
“我們這樣的人真的能夠把音樂從自己生命里割舍開來嗎?”
“你要藝考的話現在是你最后決定的機會了,菀清,你有想過將來嗎?想過要回來。”
“我還記得你曾經信誓旦旦的站在練習室里說要拿到中樂藝考的第一名。”萬沖到現在都忘不了傅菀青那時的意氣風發:“你還想要去完成這個心愿嗎?”
一句又一句的話入最鋒利的刀,刀刀至命,刀刀入心。
傅菀青無法自問,在那四年里她不是沒有想起過吉他,想起過音樂,可是她不敢,不敢去再觸碰。
音樂對于傅菀青那四年里是一道傷疤,一道無法痊愈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