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他們那兒要找到一件七品像胥的官袍不難吧？再者，就算不是織造司所制，只要有人知道這官袍用的何種工藝、布料，絲線，便也能做出一件七品官袍來。”

柳桑寧每說一句，刑部侍郎的臉就黑一分。他原本以為這件大案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且找齊了人證物證，定能快快結(jié)案，好給圣人交差。

可哪知，竟然還有波折，且這位柳大人張口好生厲害，竟有一人可抵?jǐn)?shù)人之風(fēng)。

刑部侍郎反駁道：“織造司的東西哪那么容易被偷拿出來？官袍制作也頗為繁雜，也不是誰都能仿制的?！?

聽得刑部侍郎這話，柳桑寧卻是撲哧笑出聲，她面上帶笑：“看來吳侍郎平日里是極少注意日常所需的?？椩焖窘o每位官員的官袍一共就兩身方便替換著穿。若官員日后想要織造司做新的官袍，便需要自掏腰包，就拿我七品的官袍來說，一件官袍便要上百兩銀子?！?

刑部侍郎聽到「百兩」眉頭跳了一下，這些他還真沒注意過。

“官袍如此昂貴，不是人人都舍得買的。可諸位同僚為官都是奔著數(shù)十年而去，舊的穿久了要么褪色不美觀，要么就是有破損或污漬，怎么可能不換呢？”柳桑寧就像是和一個初學(xué)者說道理一般，說得不緊不慢，“既然買不起，那自然就得自個兒做了。家中總歸有會針線活兒的人，拿著官袍好生鉆研一番，便能看明白要如何縫制。退一步說，就算家中無人能做，外頭那些布坊里，也有會做的繡娘。拿上銀子私下去尋人，便能做一身?！?

刑部侍郎眉頭都皺起來：“這不合規(guī)矩！”

“明面上是沒有明文的規(guī)矩，可也沒有不允許官員自個兒做官袍的規(guī)矩呀?！绷幰粩偸郑霸僬f，自個兒做身官袍，又有誰瞧得出來呢？吳侍郎若是不信，大可悄悄去打聽一番，這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員，只怕九成以上都自家裁制過官袍了?！?

說完，柳桑寧盯著刑部侍郎的官袍道：“就連吳侍郎今日這身，只怕也是家中繡娘做的吧？吳侍郎若是不清楚，不妨回去問問你夫人?！?

柳桑寧一早就看出，刑部侍郎此人在家定是個甩手掌柜，兩耳不聞家務(wù)事的那種人。只怕回到家與妻子的交流都甚少，只在家當(dāng)他的男主子罷了。

這會兒刑部侍郎臉上神色變了又變，一時半會兒倒是沒有出言反駁，甚至隱隱覺得柳桑寧說的是真的。

他壓下心中不滿，道：“即便如此，也不能洗脫你的嫌疑。畢竟那內(nèi)侍親口說是你指使他燒掉這件官袍。”

柳桑寧也不著急：“吳侍郎最好還是快些去傳那位內(nèi)侍來問話，免得去晚了，生變故。”

刑部侍郎只覺得太陽穴忽地像針扎了一般，他心頭警鈴大作，明白過來柳桑寧這話是何意思。

她這是提醒他可能會有人殺人滅口！

若柳桑寧真不是兇手，那兇手定是買通了那位內(nèi)侍。如今那內(nèi)侍已經(jīng)指認(rèn)完了，還會留他性命嗎？

想到這一點，刑部侍郎立即下令讓人去將那內(nèi)侍帶來問話。

等下屬領(lǐng)命離去，刑部侍郎轉(zhuǎn)頭看向柳桑寧：“不論你眼下是如何的巧舌如簧，我也不能聽你片面之詞。在徹底洗脫嫌疑前，只能委屈柳大人拘在我們刑部大牢了。”

柳桑寧沒有吭聲，她眼睫微垂，似乎在想些什么。

就在刑部侍郎以為她會強(qiáng)詞奪理不肯配合時，柳桑寧卻抬眼道：“好呀。我可是遵紀(jì)守法的好臣子，自是不會叫吳侍郎為難的。相信吳侍郎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不會叫我蒙冤。”

刑部侍郎沒想到柳桑寧會這么配合，他心生狐疑。但也不想節(jié)外生枝，便叫人將柳桑寧帶去了刑部大牢。

等人一走，他吩咐身邊人：“好菜好飯伺候著，吩咐下去任何人都不可對她言語不敬?！?

身旁的下屬有些不解：“她如今已經(jīng)是階下囚，雖然方才她舌燦蓮花。可若是沒有旁的人證，那內(nèi)侍一口咬定是她指使的話，找不出其他兇手，她就只能是兇手了。大人又何必忌憚她？”

“蠢貨?！毙滩渴汤扇滩蛔×R了一句，“她是誰？她是在圣人面前都掛過名的人。圣人為何對她另眼相待？是因為她足夠出色？不是。是因為她是王硯辭看重的人，是他推舉的人。圣人并不一定真的認(rèn)為柳桑寧可用，可他不想拂了王硯辭的面子。王硯辭此人瞧著風(fēng)輕云淡，但是個護(hù)短的，不要惹急了他?！?

下屬這回聽明白了，他很是好奇：“圣人為何如此看重王硯辭？”

“王硯辭當(dāng)年一出馬便是驚才絕艷少年郎，你才剛做了兩年吏員，自是不知他當(dāng)年的風(fēng)華?！闭f到這里，刑部侍郎都頗為感慨，“這些年他替圣人辦事，明里暗里都不知辦成了多少旁人都難做到的事。最后，他卻只自求了一個鴻臚寺卿的位子，拒了入六部，真叫人意外。否則如今六部尚書中，有他一席之地?！?

刑部侍郎有時候也看不懂王硯辭此人。鴻臚寺卿這個位子，在京中幾乎是無緣高官了。若想要往上攀，那便只能外遣出使各國，在邊疆做幾年像胥主辦，維穩(wěn)邊疆幾年后再回京述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