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到孟冰雨有種被困在他臂間的錯覺。
「對不起……我已經考上明星大學,不想讓同學知道我有一個連大學都沒念的朋友。你也十八歲了,整天抱著明星夢有什麼用呢?」孟冰雨像平常一樣說得懦懦弱弱,躲閃著姜炎溪的眼神,「我是真的擔心你,你的才華那麼普通,b起好高騖遠到韓國賭渺茫的出道機率,不如去找個工作賺錢b較實際。」
「普通?」姜炎溪喃喃復誦著這兩個字,而後淡淡一哂,似是自嘲,「你終於說實話了,原來你一直都這麼覺得啊。高材生和我混在一起,委屈你了。」
「不是我委屈,而是我們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國中時我們會變成朋友,只是意外而已。」
姜炎溪終於忍不住,一把掐住她的手臂,力道小心翼翼沒有弄痛她,但咬牙的神情張揚兇狠,「你說謊。」
孟冰雨抬眼,笑容破碎,「我也希望我是說謊。」
現實像一把生銹的沉重鋸子,一下一下割裂他們的前緣,他們的緣分或許已經盡了。
姜炎溪臉上y狠的怒意逐漸冷寂,忽然冷冷扯開嘴角,「你原來也是那種勢利的人,是我看走眼了。」
「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孟冰雨b自己直視姜炎溪顫動的瞳孔,「我從國中時,就一直覺得我們不該做朋友。我們成績差這麼多,而且你被全班排擠,沒人想做你朋友,連老師都不想理你──」
他猛然甩開她的手,後退一步,深邃銳利的眼邊竟暈出一點紅潤,「夠了!」
孟冰雨抿著嘴,原以為姜炎溪會掉頭就走,可他依然直挺挺站在原地,目光不肯退讓,似要看進她心底。
她用力看他最後一眼,狠著心先轉身離開了,但那張青澀俊美的臉、那劇痛卻隱忍的表情,直到歲月流轉,她都還記得好清楚。
幾年後,現在眼前的姜炎溪臉上已褪去明顯的戾氣,那種痛而忍耐的表情卻還是一模一樣。
這夜實在太熱了,他們的距離近得孟冰雨只想閃避,然而後面是墻壁,她退無可退,只能眼睜睜看姜炎溪b近的臉,幾乎到了呼x1相交的地步。
強勢的香水味染著菸草氣息的後調縈繞鼻腔,薰得她暈頭轉向。
姜炎溪等不到她回應,冷冷壓低聲音,語氣卻尖銳得毫不掩飾,「如果和我做朋友這麼累的話,那還是算了吧。」
「算了吧」,多輕巧隨便的三個字。
cha0sh窒悶的雨夜里,姜炎溪驟然ch0u身,毫不留戀地轉身一步步走遠。
孟冰雨有種絕望的預感,如果這次再不抓住機會,姜炎溪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退讓太多次,即使四年前她話說得那樣難聽,後續仍是他主動傳來訊息,是她那麼久以來都不曾回覆。
現在,她已經用掉了最後的機會。這一次,姜炎溪真的不會再理她了。
含在眼底的淚終於滑落,在熱風中墜落頰邊,從國中開始就sisi藏在心底不肯去想的那句話兜兜轉轉,卻還是被y生生吞回齒中。
──我不想只跟你做朋友。
孟冰雨看著姜炎溪的背影又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回過頭,看見她還站在原地。
時間似乎慢下來了。路燈的影子在他們之間被拉得很長很長,橫亙其中,像那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情感,哪怕不曾被好好正視過,卻也無法被忽視。
國中他們偶爾發生口角時,姜炎溪再怎麼生氣也不會真的一走了之,他就是只虛張聲勢的刺蝟,因為內核過於柔軟,才必須用許多尖刺來捍衛。
姜炎溪改變不了自己的本質,孟冰雨也是。她在他面前,不管裝得再怎麼鎮定,都仍破綻百出,而他總是愿意接受她的破綻。
孟冰雨看著他慢慢轉身,在她越掉越兇的眼淚里,一步一步走回來,原本滿是棱角的神情逐漸軟化,混合未散盡的薄怒和無奈。
淚水沾sh孟冰雨的睫毛,每一次眨眼都掀動閃閃發亮的水珠。她哭得很安靜,落在姜炎溪眼里,還是國中那副旁徨小動物般的模樣。
姜炎溪一把按住她的臉,粗暴地用袖子一通亂r0u,「你哭什麼?該哭的是我吧。」
他說得沒錯,最沒資格哭的就是她,是她自己促成眼前的這一切,怎麼還敢矯情地向他撒嬌。
孟冰雨用力擦乾眼角,抬眼看他,舞臺上鋒芒畢露的人此刻終於像有血有r0u的真人,會哭、會生氣、會和她吵架,更會在吵架之後,回到她身邊。
他是百萬人的星光,但只會是她一個人的少年。
他們之間的距離這麼遙不可及,可她還是想再努力試最後一次,「姜炎溪,你相信我嗎?」
單薄的話落在空氣中,諷刺得像一個笑話,先背叛的人,居然先問對方信不信自己。
孟冰雨討厭哭泣,未乾的淚痕sh答答黏著頭發,剛剛跑得太急,發絲凌亂披散,她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麼狼狽。
換作從前,用這副形象出現在姜炎溪面前,她肯定會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