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望了望柳桐倚:“罪民無知,不懂這些規矩。只覺得那宅子外邊看起來沒多了不得,待從邊側的小門進去了,立刻感覺不一樣了。比如門扇,外頭看是尋常的門,其實背后都釘著不知道是白鐵還是白銅的板,滿院子護衛,一層層查。罪民跟爐頭從頭到腳被搜了好幾遍。還有那院墻,十分類似城墻,里面另有磚石砌出的一層,與外墻夾出一圈兒裙屋,頂上有平臺,裙屋內臺階通往臺頂,護衛在里面休息,輪班到平臺上巡視,與守城的兵丁一模一樣,還配有兵器……”柳桐倚微微變色,燕修將眼一瞇:“蔡府家丁有兵器?你確定看清楚了?什么式樣?”卓西德打了個哆嗦:“稟大人,罪民記得,那些家丁手里都拿著老粗的大木棍子,有的木頭一頭削尖了。另外,罪民與爐頭被帶進夾墻屋里邊扒光衣裳洗了個澡,再換上他們給的衣裳。那段時間,正好看院墻的輪值,罪民見有人手里拿著像弓一般的東西。”桂淳問:“箭矢多么?”卓西德戰戰兢兢道:“這正是罪民又一詫異之處了,他們用得不是箭,也是削尖了的竹子一樣的東西。因覺著稀罕,罪民偷偷多看了幾眼,至今仍記得清楚。”燕修追問:“其他還有什么?”卓西德擦擦額頭的汗:“罪民和爐頭洗干凈換了衣服后,被帶到沒多遠的一個小院子里,院內除了地磚跟墻,其他啥也沒有。我倆就在那里篩灰,篩好了再被帶出來,真也沒瞧見太多。唯獨還有一樣記得很清楚,蔡府的院墻邊,道路上,都有大缸,裝滿了水,一路上又瞅到幾口井。罪民記得自己和爐頭議論,傳聞蔡家愛燒煉東西,是怕走水才如此預備的吧。所以那天晚上,罪民與賀慶佑看見蔡府的大火,當時就懵了,想著,怎么可能?那石磚院墻,大院子,釘了銅鐵板的門,都不好燒啊。而且他們家防守這么嚴,一堆的家丁,得多大能耐多少數目的一撥人,才能打進去,把人全部放倒,一個活口沒跑出,然后放把火。罪民大不敬地說一句,簡直須跟打下座小城一樣。”張屏、柳桐倚、桂淳和燕修又齊齊陷入沉默。半晌后桂淳慢慢道:“倘若蔡家人還健在,只你剛才那句「跟打下座小城一樣」的供詞,就能把他們全送回陰曹地府。這是在京兆府地界哪,膽真大。”卓西德又打了兩個冷戰:“罪民該死,一定更注意言辭。“桂淳道:“不是說你膽大。”卓西德順下眼只瞧地面。燕修瞇眼凝望他頭頂,柳桐倚亦斂眉沉吟,一片寂靜中,唯獨張屏道:“請卓老板過來,主要是為詢問三月初的散材身亡案。卓老板可否暫時放下其他,先詳細說說初次遇到死者,及多年后他再次出現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