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另一張老照片。
里面的男孩很瘦,倔強地面對著鏡頭,穿著不太合身的衣服,眼睛里都是不肯服輸的孤傲。
“是我12歲的照片,那個時候我還叫邱凌。我媽撿到過一臺老相機,于是她拍下的第一張照片,是我。”
兩張陳舊到發黃的照片迭在一起,就像兩個帶著瘡口的靈魂貼緊在一起。穿過錯位的時空,他們之間產生了交點。
眼淚一顆顆砸在照片上,瞿清不敢抬頭讓他看見自己狼狽的表情,強作鎮定地問:“方舟,你還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
“我想要陪你一起面對。”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
瞿清擦了擦淚痕,抬起頭,眼神堅定地用力搖了搖頭。
他們的感情就像是穿上水晶鞋鞋的辛德瑞拉,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彼此就該退回到彼此的區域,被封存進灰撲撲的現實里。
“方舟,你說你以后會聽我的話。”
“現在,下樓。”
“我不。”
瞿清側頭看著他,唇齒微啟:“可我要走了。”
“你要去花園酒店?”
方舟緊緊攥著她的手臂,隨她一起起身,不讓她離開。
“我們一起。”
方舟深深擰眉,“去哪?”
瞿清沒有說話,執拗地牽著他下樓,坐上了周鈺開來的車。
大衣根本掩蓋不住她身上曖昧的紅痕,從脖子到鎖骨,牙印和吻痕斑駁地印在皮膚上。
“這不是去康和的路,也不是去花園酒店的路,”方舟看著周鈺掉頭開上機場高速,“你告訴我,我們去哪?”
瞿清從后座摸出了他的護照,看著空曠的車道,寂寥地笑了笑,“方舟,走吧。我找了人在那邊照顧你,他跟我說如果你表現的很好,他會推薦你參加歐洲建筑設計比賽。”
“叁個月而已,之后你再回來。”
叁個月。
叁個月足夠她被判罪,正式服刑。
“我不,”方舟想要推開車門,卻發現早已被反鎖起來。
瞿清看著窗外倒退的影子,“是軍校項目,有現役軍人守衛,你逃不掉。”
她不再理會方舟激烈的拒絕,直到把他送到機場大廳門口,看著叁叁兩兩開始到場的軍校生,打開車門,拿著他的護照交給了帶隊人。
“阿鈺,我們走。”
“瞿清——”
方舟看她頭也不回地走開,行李箱里全部是她替自己準備好的東西,就連現金也早已提前換好,裝進了他隨身的背包里。
他想追上去,卻被守衛攔了下來。
守衛看著他焦急的表情,面上巋然不動。在軍校的工作,讓他們對有可能成為逃兵的年輕人,防備心極強。
“小姐,去哪?”
周鈺看著后視鏡里被守衛牢牢圍住,帶進機場大廳的方舟,抿唇問道。
“……去酒店吧。”
“小姐——”
“開車。”
瞿清降下車窗,手里攥著她和方舟的老照片,少男和少女的臉交迭在一起,冰冷的夜風吹在她干燥的臉上,淚從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