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意思。”宋景行錯愕了一下,從口袋摸出他那時習慣性帶在身邊的巧克力。不過他知道白露大概率什么都不會吃的。宋景行敲了敲門,進了房間,正坐在桌子前看課本的白露抬眼看向他。“你記得我嗎?”宋景行問,在對方點了點頭后手足無措地拿出巧克力,“要不要吃?”女孩有點好奇:“這是什么?”糖和零食在山中的小村里也是能見到的,但巧克力在那兒確實是個稀罕的東西。宋景行撕開了半邊包裝遞給她:“是巧克力。”“謝謝。”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咬了一口,立刻皺起了小臉:“嗚啊!好苦——”要命,忘記這是黑巧克力了。宋景行連忙給她倒了一杯水:“抱歉,有味道甜一些的,我下次帶給你。”聽到他說“下次”的白露的動作停滯了一下,說:“你想知道什么?爸——烏山的事情,我很多記不清了。”“我不是來問你這些的。”宋景行說,“只是單純來看看你。”白露看向他的眼睛,半晌后,宋景行聽見她輕輕說了句“哦”。隔了一天后,忙完下班的宋景行帶著書本和巧克力再次去看了她。宋景行問她還想不想要什么,白露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對著他搖了搖頭。宋景行沒待多久,就和她簡單聊了幾句,臨走前對她說:“下次我再帶其他的書給你。”他按下門把手的時候,來到這兒后一直沉默寡言的白露突然說話了。“宋警官。”她說,“房子門口有一棵玉蘭樹,你記得嗎?”宋景行回過頭去,看到藏在臺燈的陰影里的她。那雙暗色的眸子里閃著細碎的光,微微刺疼了一下他。挖掘過后,警方在那棵樹玉蘭樹下找到了孔小蘭的尸體。有了證據后,原本打算死磕到底的彭家輝終于松了口。宋景行前往了烏家村,全程參與了現場調查。隨著審訊越來越詳細的彭家輝的證詞、陸續被找到的尸骸以及與當地村民的接觸,如此種種,宋景行在腦海中逐漸拼湊出了那個叫白露的孩子的童年。她被拐的時候才四歲。五六年前,拐賣團伙的另外叁人陸續落網,發覺情況不妙的彭家輝帶著叁個被拐賣的孩子一路逃到了烏家村附近的山區。由于手頭逐漸拮據,加上帶著叁個年紀相仿的孩子容易引起注意,因此彭家輝最終只留下了白露一個。彭家輝讓白露叫自己爸爸,在山區的某個鎮子上呆了幾天,偽裝成帶著孩子出來務工的單親父親,在打聽到位置偏僻、幾乎可以說是與世隔絕的烏家村后,彭家輝決定帶著白露往那兒去。在山路上,他們碰到一個來自烏家村、常年在外務工的男人。“別來了,村子里的人都不喜歡外人。”彭家輝裝出一副面露難色的樣子,掏出一張紅鈔票給他:“這是一點心意。大哥,那能去你家借住一晚嗎?這會兒天也快黑了,不安全不說,這孩子太小了,走了一天,怕她受不住啊。幫個忙,可行啊?”男人猶豫了下:“明天早上你們再走吧。”“多謝多謝。”彭家輝笑了,“大哥怎么稱呼?”“烏山。”天色黑下來的時候總算進了村子,烏山帶著白露和彭家輝走到一座房子前,敲了敲門:“小蘭!”不一會,一個眉清目秀的女人從里面打開了門:“我做好了飯——”看到生人,她的話語戛然而止。烏山解釋了一下情況,她才不情不愿地讓彭家輝和白露進了屋。夜里,白露聽到一聲女人的驚叫,然后是激烈的搏斗聲。過了好一會兒,彭家輝走進了房間,告訴她:“以后我叫烏山,是你爸爸。孔小蘭,是你媽媽。記住了嗎?”年紀尚小的她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媽媽”。她并不熟悉這個名詞,也按照烏山的要求,與“媽媽”交流甚少,只是偶爾能在夜里聽到從“媽媽”和“烏山”的房間里傳出來的凄慘的哭喊與哀求。白露有一次偷偷去看過,昏暗的房間里,“媽媽”的臉淚痕斑駁,手腳上捆著鐵制鏈條。她大了一些的時候,才明白那意味著什么。烏山不準她看電視,看她從書本里讀到這種叫“鏈條”的東西是用來做什么的。那時彭家輝或者說“烏山”的疑心病已經沒那么嚴重了,考慮到白露一個人活著從這座山逃出去的概率基本為零,通過暴力威懾和教村民的孩子等手段順利和村子里其他人打好了關系的烏山開始讓白露給孔小爛送飯,后來甚至允許白露出去玩。白露第一次就跑了很遠很遠,夕陽西下的時分,跑到了那片罕有人跡的小湖邊。后來她常常看著那些從天空飛過的各種鳥兒。她九歲那年,被烏山關在臥室的孔小蘭在白露給她送飯的時候,放低了聲音問她:“丫丫,你想逃嗎?”夜里,下著雨。白露躺在自己的床上,輾轉難眠,屏氣凝神地等待著什么。她聽到大門被輕輕打開的聲音——非常非常輕微的響動,讓她猛地睜開眼睛。快跑——快——“想跑?”烏山的聲音冷不伶仃地響起。隨后是孔小蘭撕心裂肺的絕望哀嚎和兩聲巨響。白露用因為恐懼和緊張而發顫的雙手捂注自己的嘴,生怕發出一點聲音。她聽見烏山的腳步聲朝她走來。“丫丫,別睡了。”烏山推開她的門,“去后院幫爸爸把鏟子拿來。”她裝作剛醒來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從床上爬起身來:“哦,好。爸爸,你這么早就去地里啊?”烏山沉默地盯著她,過了好一會兒:“不,給門口玉蘭樹松松土。花開得很漂亮,是不是?”“嗯。”“你睡吧,沒事了。”他離開白露的房間,白露躺回床上的時候渾身都發顫,聽到門口傳來的響動,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