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氣躡手躡腳地快速去了烏山和孔小蘭的房間一趟,但卻空著手回來。一整夜的雨。天亮起來的時候,白露走到房子門口。那棵碩大的玉蘭樹下有一大塊土地被明顯翻動過,早春已過,原本繁盛的花樹被一場急劇的雨給打得一夜凋零。她站在那兒,一大顆眼淚砸到散落的殘破花瓣上。良久,白露抬起頭,看向天空。天空如此寬廣。從烏家村回到羊都后,宋景行第二天就去看了白露。她帶著點迫不及待地問:“找到了嗎?”宋景行出發去烏家村前,白露曾經拜托他在某個房間里找一枚玻璃片。“抱歉,沒有。”宋景行說完,看到她緩緩低下了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張開了嘴,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問。門突然被敲響了,一位女警說:“白露,社區來了人,說是要給你拍張照片。”一個臉上有疤痕的年輕男人拿著相機推門進來,快速打量了下屋里的二人,說:“警官,打擾了!登記需要,給孩子拍張照就走。”他將攝像頭對準了白露,一直非常乖巧的女孩卻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瞬間快速躲到了站在旁邊的宋景行身后,宋景行下意識抬手護了她一下。不知為何,明明場面如此混亂,那個來拍照的人還是按下了快門,伴隨著滋滋聲,一張照片迅速從相機的下方鉆了出來。那是一臺即時成像相機。反應過來的宋景行立刻抓住男人的手腕反扣在身后:“記者?”被識破的男人趕緊求饒:“哎呦!警官、警官,痛痛痛!不敢了不敢了,照片給您,放我走吧!”宋景行不領情:“去走流程。”“什么,不是社區的啊?”女警趕緊推門進來,一邊把人押走一邊問,“假證挺像的,還敢招搖到警察面前,哪兒辦的?”白露呆呆地看著女警姐姐把男人帶走了。宋景行怕她嚇到,清清嗓子,緩和了語氣問:“你的家人后天是不是要接你回去了?”白露好像過了一會兒才理解他在說什么,抬起頭說:“嗯。”“如果遇到什么問題,可以聯系警局這邊。找那兩位女警官,或者找我。”宋景行說,“我叫宋景行。景是景色的景,行是”“銀行”二字他沒有說出來。那個村子里似乎沒有銀行,她知道是什么嗎?“一行白鷺上青天的那個行?”白露歪了歪腦袋,看向他。“嗯。”“宋景行。”她慢慢地念了一下他的名字,對他露出了笑容,“我知道了,謝謝!”宋景行愣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白露笑。隨后他對她點了點頭:“我得先走了。”“再見。”白露輕輕揮了揮手。“再見。”隨著門被關上,房間里只剩下她一人。她走到窗前。羊都高樓林立,從招待所叁樓的窗戶里,只能看到一小片灰蒙蒙的天空。毫無記憶的故鄉。與之前的截然不同的環境給她帶來一種巨大的無措感。新的“爸爸”“媽媽”啊這幾天和他們見了幾次面,感覺他們人都很好。和他們一起生活,也許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白露摸上心口,發現自己有些期待——“家”。天空如此寬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