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然后死死拽著你,跟著手推車走。
你越發驚疑不定,打著手勢用口型問他,什么時候可以見到阿列克謝。
他笑,“快了,最親愛的,就快了。”
手推車停在一個大概三十米長,看著像廢舊鐵軌的結構旁。但你很快就發現,這并不是什么廢棄軌道,而是一個詭異的,用混凝土做基,上面固定了鋼梁架的特殊結構。
你一陣心悸。它讓你想起夏天野營時的烤架。
鋼架上覆滿了黑色的灰土。勞動犯們將灰土一鏟一鏟移走,如果鏟到什么大的硬塊,就撿入一個大箱子里,然后將小推車里的尸首遺骸扔在鋼梁架上。
你呆愣地望著他們工作,不明白克里斯蒂安為什么帶你來了這里。
他負手長身玉立,意味深長地笑望著你,眼神瞟向了鋼架盡頭的一角。
那里有個銀白色的小東西在一片黑灰里閃閃發光。即便當天烏云蔽日,它的光芒也依舊格外銀亮耀眼。
你忽然一陣心慌,快步向鋼架盡頭走去,然后改走為跑,最后跌跌撞撞在那個發光的小東西前撲跪在地。
是阿列克謝的戒指。是你和他的婚戒。
克里斯蒂安走向趴跪在地上的你。少女滿手滿臉都是黑灰,瘋了一般在鋼架上四處摸索,不知在尋找什么。眼淚浸透了臉蛋,與黑灰混在一起,洇成滿臉黑色的泥漿。黑灰沾滿了舊皮衣下嫩綠色的連衣裙。
你今早特意為阿列克謝選出的連衣裙。
克里斯蒂安一手壓在你肩頭,嘆了口氣,柔聲細語。
“別找了,親愛的,已經燒成灰了。”
你還沒反應過來,呆呆扭頭望著他。
“是你把它放在這兒的對不對?抵達營地的人……他們都得把財物交出來……他不可能……對,阿列克謝不可能戴著戒指……”,你一邊用無聲的氣音念叨,一邊撥開一只灰白的小腳,爬上鋼架在灰里繼續尋找,“他一定還活著……就在這兒,對不對?肯定……肯定就在這兒……”
他扯住你纖瘦的肩膀,把你從鋼架上硬拽下來。
你摔坐在地上。巨大的悲哀如山壓下,你甚至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只是愣愣望著在你身前蹲下的高大男人。克里斯蒂安又嘆了口氣,手指有些煩躁地捋過側分的金發,希望這一切趕緊結束。
“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你仍舊沒有任何反應,眼神空洞,呆呆望著他。克里斯蒂安眼神柔軟了幾分,探身往前,一手箍住你的肩背,金發掃在你頰側,呼吸離你耳畔不到半寸,低聲輕語。
“營里的毒氣室用一氧化碳和坦克引擎的廢氣,半小時——哦,二十五分鐘——就能送走400人。咱們那位朋友可值得比這更優厚更特殊的待遇。”
他掏出一方干凈的手帕,細細擦拭你臉上的灰燼和污泥,動作和語調同樣溫柔。
“第14067號囚犯昨晚在冰水池里,用了六小時四十七分鐘才完全停止心跳,算是給實驗室創下了新記錄。他們把他抬出來的時候那么僵硬,右手磕在池沿上,五根手指脆生生斷了下來。”
那只修長漂亮的手,曾經為你拉出異常迅捷的連頓弓、曾經眷戀而愛慕地輕撫你臉頰……
“臉硬得像石灰巖雕像,雙眼大睜著,連角膜都凍成了一層冰。”
那雙明亮清澈的藍灰色眸,曾經無數次在與你對視時匆匆錯開,卻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又用余光凝視你千千萬萬遍……
克里斯蒂安輕蔑地笑。
“我聽說,他失去意識之前,曾經不斷詢問,能否在復溫時,把他放在兩個吉卜賽女人中間。”
周圍一眾軍官哄笑。
你的哭吼那樣的窮盡了力氣,早就干啞的聲帶甚至發出了嘶嗚的聲音。不知是從哪里來的力量,你不管不顧地猛撲向面前的男人,細弱柔軟的雙手和短小整齊的指甲如鐵鉗一般,掐向他的脖頸。
但你連他軍裝大衣的衣領都沒碰到。他輕而易舉就一把攥住了你的兩只手腕,腳步絲毫未受你瘋狂的踢打所影響,提著嘶吼咒罵的你,往鋼架旁的一個大熔爐走去。
他沒有放開你,從你粘滿黑灰的手心里摳出阿列克謝的那枚戒指,又從軍裝口袋里掏出屬于你的戒指,向熔爐旁的下屬使了個眼色。
熔爐被拉開,一波波熱浪扭曲了凜冽的寒風,透過竄天的火光,里面尚未熔化的大塊人骨依稀可見。
克里斯蒂安一揚手,兩個銀白的小亮點一齊消失在了躥越跳動的火舌里。
鉑金,象征永恒和純潔的愛。
他甩手把你摔在了地上。
你撐地爬起,額角對準熔爐滾燙的鋼角。
少女的動作那樣決絕迅捷,克里斯蒂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奪步向你撲去,但卻晚了千分之一秒,指尖兒堪堪錯過了嫩綠色的袖袂。
柔軟嬌嫩的額頭眼看就要被熔爐尖角撞出一個窟窿,那一刻,他的心臟被一種強烈的恐懼所束縛。那是一種他在戰場上也從未有過的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