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迫降之后1. 世人都見過我們擁吻的樣子(一)
汽車停在了地下車庫,熄了火,周圍變得很安靜。
車前擺著一張照片,韶芍的目光落在上面。
相框里,他們擁吻,幸福來得熱烈。
搭過車的人都見過這樣迎風(fēng)盛放的愛意,都只字不提。
韶北川松開了方向盤,呼出來一口氣,笑著看向韶芍:“緊張嗎?”
“緊張什么?”韶芍笑,收了目光,頭靠在背椅上,“你爸就是我舅舅,回自己家過年,有什么好緊張的?”
她去年被帶去了賀燃家里過年,男人是個打死不說話的,她獨自面對一眾姨婆舌戰(zhàn)群雄,那才叫緊張。
韶北川低頭輕笑,抬了抬眉,又吐出來一口氣。解開安全帶,他看了韶芍一眼,開門下車:“走吧。”
熟悉的車庫,熟悉的走廊。
地下室里昏暗的燈光把他們的影子一前一后照出來,像兩個漂浮的孤島。
這個世界沒有給他們之間筑起橋梁。
韶北川向前看著韶芍的背影,聽著女人鞋底在地面上踩出的脆響,心里猝然捂著一團火苗,小心翼翼地燃燒。
他和韶芍剛在一起時,韶母被刺激到了,生了一場大病,在醫(yī)院里躺了半年,之后身體越來越差。
韶北川一直覺得愧疚,到底是自己先越了界,把所有人都自適的平衡都打破了。
家人表現(xiàn)得激烈,韶芍也不敢再回家,一年來看兩次,也都是和他分開來的。
臨近年關(guān),韶顧安破天荒地打來電話,說想在過年的時候一家人聚一聚,吃頓團圓飯。
他知道,他們妥協(xié)了。
電梯里,兩人都沒有說話。
隔壁的鄰居恰巧也進了電梯,看見他倆,一愣,隨即笑著打招呼:“小芍和北川回來啦?好久都不看見你們了。”
韶芍笑著回禮。
鄰居又多看了他們兩眼。
韶家那姐弟倆亂倫的事情被街坊鄰居們傳遍了,三人成虎,有的沒的都成了真。弟弟被說成了強奸犯,姐姐在人口里變成了童養(yǎng)媳,還為此墮了胎。
聽起來倒是有點兒可笑,韶芍不在乎,可她怕北川動氣。
男人從小就容不下她一星半點兒的委屈。
兩個人都知道彼此的顧慮,都不說話,都一笑而過。
但污言穢語、冷嘲熱諷,韶家吃夠了流言的苦頭。
鄰居是個碎嘴的女人,她又看了看姐弟倆。韶家的孩子都生的俊俏,白白凈凈,身材也高挑。她之前倒有意撮合韶北川和自己女兒,只是出了這事兒,她看這倆人,目光都變了味。
“你倆現(xiàn)在挺好吧……”鄰居尾音拉得長,嘴上問候,神色掩飾著曖昧。
都傳著韶母被氣進了醫(yī)院之后,姐弟倆就分開了。小區(qū)里再沒見過他倆并排走,漸漸地這事兒也就翻了篇。
可她今天既然遇見了韶家的姐弟,便想問問清楚。她實在是好奇,這事兒又不能明問……
韶芍一愣,對上鄰居探究的神色,心里便了然了。
一只手握了上來,韶北川伸出來一條胳膊,把她攬在了懷里。
“挺好的,阿姨,沒什么不好的。”男人笑,目光坦蕩。
“哦哦,你們好,我也就放心了……”鄰居笑出來,裝作一知半解的樣子不挑明,擺著手寒暄:“我這不是好久不見你們嗎?都是鄰居,也算是看著你倆長大……”
韶北川一句話也不接,面上帶著得體的微笑。
那些人背地里罵的有多難聽,如今表面功夫就有多熱情。他是知道的,韶芍也是知道的,韶家的人都是知道的。
外人總能在他的痛苦上踩一腳。
好像每個人都有資格多說兩句,配上自己的感動,隨隨便便就能打發(fā)掉一個無聊的飯后時光。
“阿姨,到了。”電梯門應(yīng)聲而開,韶北川朝著開啟的鐵門點點下巴,打斷了鄰居的問話:“新年快樂。”
“好好,新年快樂。”女人碎著嘴,臉上的笑把皮都褶在了一起。她開門,又回頭看了那姐弟倆一眼,輕不可聞地嗤笑了一聲,把門關(guān)上了。
門口就剩了他倆。
韶芍抬頭看了男人一眼,道:“別生氣。”
她早就預(yù)料到了這種情景,這也是她一直不愿意回來的原因。
韶芍記得他們剛被發(fā)現(xiàn)時,韶北川拉著她的手坦白了一切。舅舅雖然沒有表現(xiàn)得很過激,但借口去了書房。
韶芍路過,在外面聽見了壓抑的哭聲。她站在門外沒有淚,但那一刻起,她就再也不打算和北川一起回家了。
家人沒有阻攔,可偏偏是這種忍讓,比外人的斥責(zé)目光更讓人心碎。
韶北川朝她笑笑:“我不氣,有什么好氣的?”
你知道,這個時代最大的危險之一,便是群起而攻之變得合理了。不分青紅皂白,沒有了解情況,道聽途說配上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