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是自己虧欠女兒,后來櫻桃青春期叛逆,又走了她的老路……更讓她不知要怎么面對。
從那之后,母女倆就生疏了很多。
可再怎么生疏,她也覺得這幾天的櫻桃格外不一樣,就像一個彬彬有禮的陌生人,甚至讓她覺得讓櫻桃來照顧自己都抹不開臉似的。
但明明就是她的女兒。
梁玉貞心中覺得怪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氣氛有點尷尬,櫻桃索性就把自己已經從良,很快就要去念書的事跟梁玉貞說了。
“具體原因我現在不好解釋,你就當我遇到貴人。”
原身其實已經沒了,櫻桃就是自己的貴人。
“總之過段時間我們的生活可能會有些變化,你也不用多想,你這也不是什么絕癥,好好吃藥,好好養病。會好起來的。”
櫻桃也不太擅長安慰人,說了兩句,就出去熬藥做飯。
梁玉貞有點擔心,做這一行能碰上什么“貴人”?
但她也沒有多問,她是過來人,很清楚有時候問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有時候問了也沒辦法解決。
反正……還能比現在更差嗎?
“阿桃。”
櫻桃正做飯,聽到有人叫,轉頭看過去。
一個高大青年迎面走來,他剃著很短的寸頭,穿了件和他氣質看起來并不太搭的大紅花襯衫,扣子沒系,結實的胸肌把里面的白背心撐得緊緊的,倒讓人忽略了那花襯衫的滑稽。
櫻桃想了想,在原主的記憶里把這個人找了出來。
譚小東,就住在前面那棟屋,比櫻桃大三歲,從小一起長大。一直像哥哥一般照顧她。人很好,熱心講義氣,是老牌社團和勇義的一名四九仔。
社團黑幫也算是香江的一種地域特產了,甚至還發展出了獨有的文化特色,一直到櫻桃前世那個年代也沒有消亡。各種黑幫題材的漫畫電影大行其道,影響了一代又一代中二少年。
不過譚小東混社團,倒不是無腦跟風或者自甘墮落。
在如今這個時代,社團就是香江底層民眾躲不開的現實。
各種黑幫已經扼住了他們所有的生計。碼頭扛包要給幫派抽成,下海打漁要給幫派抽成,連衛生清潔的工作都是幫派控制的,想做點小生意就更不用說了,保護費收到你懷疑人生。
警察和政府是指望不上的,你想擺脫或者反抗,只能自己拉起一支人馬來。那么恭喜你,你成了新的幫派老大,接下來又將進入一個新的循環。
櫻桃昨天才看過報紙上的統計數據說去年全港適齡青年接受高等教育的比例只有5%。
這個數據還是全港平均,包括金字塔上層的富豪和中產。
如果只拿茶果嶺寮屋來統計的話,結果只會是0。
沒受教育,沒有文化,沒有技能,還沒錢,你怎么能跳出這個怪圈呢?
撇開個人智力差異不提,對窮人來說,好的學校上不起,免費的公立學校么,呵呵,那就是各大社團拉新人的預備營。
總之,沒有一技之長,不想被人欺負,想賺錢,想出人頭地,卻偏偏又看不到上升途徑。
這樣的小孩,幫派大佬們隨便給點甜頭,就會像飛蛾撲火一樣涌上去。
不單是譚小東,櫻桃認識的這一片寮屋出身的小孩,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在混社團,只看混得好壞而已。
譚小東是混得相對不錯的那個。
在原身櫻桃的記憶中,他很能打。
在現在櫻桃眼里,只覺得這高大青年氣血雄渾,體魄強橫,且眼中精光時隱時現,身上功夫的確已有了幾分氣候,在這現代社會,殊為難得。
只是這位和勇義的第一打仔站在櫻桃面前,卻頗有幾分靦腆,打了個招呼就期期艾艾的,欲言又止。
“東哥。”櫻桃便笑了笑,找了個話題,“我買了燒鵝,晚上叫譚叔一起來吃飯啊。”
“我爸還沒收工,等下我去叫他。”
譚小東也不客氣,譚小東母親死得早,父親跛了一條腿,就在路口那邊擺了個攤,給人修鞋修自行車。平常也對梁玉貞母女多有照顧,兩家人湊在一起吃飯是常有的事。
他平常也沒少往櫻桃家送東西,只是今天來得急才空著手。
譚小東搔了搔頭,猶豫著道:“我聽說你今天和大眼明鬧起來了?”
今天的事大眼明自己肯定沒臉張揚,但他手下的馬仔和馬子那么多,指不定就有誰嘴巴大呢?
消息會傳開櫻桃也不意外,她只隨口應了聲,“嗯。”
“他又打你了?”譚小東握了握拳,很明顯的深吸了一口氣。
要是換成別人,他老早已經打上門去了。
可是大眼明……
按理說,櫻桃有譚小東這個“哥哥”做靠山,根本就不可能混得那么差。
但是……架不住她對大眼明是真愛啊。
那小白臉隨便給個好臉,她就能赴湯蹈火要死要活。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