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音真的很想…但她逼著自己克制住了。可是,蘇音腦子里還是不自覺開始閃過一些畫面——書聲朗朗的教室,許傾塵穿著修身小西裝,冷臉站在講臺上,蘇音偷偷看她,卻被一記冰冷的眼神嚇退。那時候,蘇音心心念念的不過是許傾塵能多看她兩眼,能多對她笑笑。可現(xiàn)在,那個曾被道德禮教,被世俗的條條框框圈住的,注定只能存在于蘇音世界之外,只能被她用一生去仰望的女人,竟然成了她的愛人。愛人。蘇音在心中默念這兩個字。愛人。她是我的愛人,許傾塵是我的愛人。不,蘇音從心底否認。愛人要相互扶持,要承擔責任,要成為彼此的依靠。蘇音背不起這個身份,因為她根本就不是一位稱職的愛人。蘇音像一下子被打通了任督二脈,開始思考以前她從不去思考的事。她都為許傾塵做過什么?她拼命想,卻一件事都想不起來。她在不該談愛的年紀,自以為是地迷戀許傾塵。但許傾塵是她的老師啊,老師怎么能愛自己的學生呢。可蘇音只顧自己的感受,她從來沒反思過,她不懂事的愛,給許傾塵造成了多大的困擾。這些年,蘇音認為自己想得夠通透,認為自己問心無愧,甚至認為是許傾塵虧欠她。她從未真正自省過。直到這一刻,她突然醒了。這是她的老師啊,是她曾想用一生來尊敬的老師啊。她怎么就忘了初心呢。蘇音睜開眼,她看著許傾塵,看著她用盡全力取悅自己的模樣,突然鼻子一酸。不該是這樣,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蘇音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輕輕推開許傾塵,轉(zhuǎn)身走了。與其說蘇音推開的是許傾塵,不如說她推開的是那個做錯的自己。可蘇音這么驕傲的人,怎么肯承認自己做錯了。現(xiàn)在,只要一面對許傾塵,那種“我做錯了”的念頭,便會占據(jù)她的思緒。蘇音不知道該怎樣面對許傾塵,也不知道該怎樣面對犯錯的自己。她需要一點時間去想清楚,先勇敢地面對自己,再去面對許傾塵。人與人之間是需要溝通的,但自私的人很難不自私。蘇音一句話都不講,把許傾塵一個人丟在這里,她根本沒有顧忌許傾塵的感受。許傾塵緊咬牙關(guān),她只覺羞恥,難堪。她什么都奉獻出去了,連女人最寶貴的自尊都不要了。結(jié)果呢。真可笑啊。許傾塵環(huán)抱住自己,深深低下頭。她哽咽道:“我把我的衣服都脫光了,我把我全部的自尊都給你了,可你毫無興趣,我又有什么辦法。”
許傾塵關(guān)燈,像丟了魂一樣走出浴室。一片黑暗。蘇音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許傾塵穿上浴袍,從蘇音身邊經(jīng)過時,她溫聲道:“上床睡吧。”蘇音說“好”。她特別累,累到一句話都不想說。她們躺在一張床上,卻像陌生人。蘇音雙眼空洞,說:“我記得有一年冬天,那天下著大雪,輪渡全線停航,你去碼頭接我,我們碰上了一位賣煙花棒的老人家,我們把他的煙花棒都買了,后來,他對我說了幾句話,可我怎么就想不起來他說了什么呢。”許傾塵沒有說話。蘇音還在努力回想,不知怎的,老人家說的話,在她腦子里時而出現(xiàn),又時而消失。那些話是散的,湊不成一句完整的,可即便是散的,當蘇音想起時,心中還是會咯噔一下。她執(zhí)拗地回想,因為,她心中的不安正越來越強烈。蘇音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這時,她的唇被強勢地壓住了,還沒來得及從喉嚨中溢出的悶哼聲被霸道地堵住了。好熱,真的好熱。頂極的黑夜,適合縱欲。許傾塵翻身壓在蘇音身上,唇?jīng)]有片刻離開她的唇,這個吻,霸道又溫柔。蘇音抗拒不了。許傾塵抓住蘇音的手,覆在她已經(jīng)半解的腰間系帶上,動情道:“快,解開。”蘇音不會吻,她睜著眼,感受著唇間屬于許傾塵的味道,好清爽,好甜。蘇音試著回應(yīng)這個吻,可她不敢去脫許傾塵的浴袍,她雙手不知該往哪放。當許傾塵吻得越來越熱烈時,蘇音本能地去摟許傾塵的脖子。下秒,蘇音清醒了。今天看見許傾塵第一眼時,蘇音就有注意到,許傾塵戴了一條項鏈。那條和許傾塵的氣質(zhì)一點都不搭的項鏈。是謝可瑤送她的嗎?許傾塵不是和她沒有別的關(guān)系嗎?難道許傾塵騙我了嗎?還是我誤會她了嗎?瞬間,蘇音失去所有興致。她就是這種性格,明明心里不舒服,明明張嘴就能問清楚的事,可她硬要死撐,撐到自己慢慢把這種情緒消化掉為止。她忘了剛才短暫地“自省”,她又一次傷害許傾塵了。她絕情地推開許傾塵,淡淡道:“我累了。”然后,轉(zhuǎn)身睡了。蘇音逃避了。她想:還有明天,還有以后。不著急。可她終究還是年輕,還是不夠成熟,不具備處理親密關(guān)系以及解決問題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