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音邊下床邊說:“能,我閑人一個。”許清詞臉上陰霾不見,她咧嘴笑,“那太好了,我就叫了幾個熟悉的朋友,她們都是很好相處的人,到時候可以介紹給你認識。”蘇音痛快道:“沒問題。”許清詞:“你家在哪啊?”蘇音:“市南。”許清詞:“這么遠。”蘇音正坐在椅子上穿鞋,低頭說:“中秋節就放兩天假,我不回家,就在宿舍待著了,去找你也不遠。”團圓的日子,一個人待在宿舍,豈不是太冷清。許清詞立刻邀請:“自己待在這多無聊啊,你去我家陪我,我家在這附近。”蘇音笑了笑:“不了,太打擾了。”許清詞懶得動彈,還坐在床上,“什么打擾不打擾的,我在我姐的房子里住,我一個人,你來陪我,我還不至于那么無聊。”蘇音下意識想拒絕。可當聽見那句‘我姐的房子’時,拒絕的話被咽回肚子里面。她瞬間改變主意:“好。”許清詞:“真喜歡你這樣的爽快人,一點也不墨跡。”蘇音不聽這馬屁,穿好鞋就去洗漱了。許清詞則是又一頭扎到床上,將臉埋到被子里:“音音,幫我請個假。”蘇音剛拐進浴室,又出來,看許清詞還躺在床上,伸手拽下她的被子,“快起來,不然該遲到了。”許清詞睜開一只眼睛,虛弱道:“我起不來,你幫我請假。”蘇音無奈地笑,“行,等會兒我去跟你班主任說一聲。”許清詞閉上眼,臉上笑容藏不住:“辛苦了,音音。”蘇音掀個白眼,沒搭理她這茬。她又走進浴室,快速洗漱完,穿好校服就走出宿舍了。許清詞用被子把頭蒙上,準備睡個回籠覺。這時,蘇音折回來了。許清詞掀開被子,翻身往床下望,見蘇音打開柜門找東西,她問:”落東西了嗎?”蘇音轉頭,扔了兩包薯片給許清詞,才開始往懷里塞,要走時她騰出時間講話,“我拿點薯片去教室吃。”許清詞看著床上的薯片,又看了看蘇音拿走的那幾袋薯片。一堆黃瓜味的樂事薯片。許清詞不喜歡吃,她閉上眼,在沉睡前,想到一個問題——蘇音一個人能吃完這么多薯片嗎?-蘇音走出宿舍樓時,cao場只剩零星幾個人,她邊跑邊看腕表,還差兩分鐘,應該不能遲到。于是她脫掉校服,想把懷里的薯片扔在里面兜住。但因太著急,有兩三袋薯片掉落在地,她手忙腳亂地撿起,剛跑出去兩步,一陣清冷的嗓音從她身后傳來——“蘇音。”
蘇音循聲回頭,愣了幾秒,才將身體完全轉過去,她下意識向前兩步,又悄悄往后退一步。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呼吸,都透露出不自然。蘇音想:這場全身微顫是雨后驟然下降的氣溫贈予她的,和眼前冷眼凝視她的女人無關。嗯,和許傾塵無關。許傾塵身著灰色女士西裝,逆朝陽而站。柔和的光圈打在她素白的臉上,她將肩側的頭發撩到身后,邁開從容的步子走向蘇音。乍得空氣靜止了。一步兩步又三步,震撼了蘇音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的時間。她的眼睛定在一個點,不得動彈。許傾塵身上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哪里都太美,哪里都容易讓人看癡。無論是細細的眼紋,臉上的淡斑,亦或是眼神的喪,表情的冷,周身散發的生人勿近。全都成為魅力。她的魅力,讓人著迷,上癮,欲罷不能。蘇音腦海中閃過三個詞:性感、性感、性感。優雅的性感。高貴的性感。冷艷的性感。第一次,蘇音不知道該怎樣形容一個女人的美麗,任何詞匯都太潦草,太膚淺。其實不必形容。灑落在地的薯片足以證明一切了。蘇音的心魂早就不知丟到哪里了。她沒找。忘了找,不想找,找不到。即使許傾塵已經站到她面前,即使許傾塵幽深的眼底逐漸開始閃出不耐煩,蘇音還是像個呆瓜一般站在原地,手中校服的一只袖子耷拉在地。許傾塵垂眼看著與地面親密接觸的袖子,眉頭輕皺,嚴重潔癖驅使她彎腰撿起這只袖子。然后…然后她沒把袖子塞到蘇音手上,而是拎著袖子,面向蘇音。看著她,一直看著她。直到早自習鈴聲響起,蘇音一個激靈,猛地回過神,她匆匆又看向許傾塵的眼,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這種感覺,是震撼過后的感覺,停留很久很久。順其自然,該講話了。“老師,早啊。”‘早啊’。尾音勾出一個小小的弧度,讓聽者心底軟和起來。許傾塵感覺奇怪,刺猬身上怎么一點刺猬的影子都沒有了。刺沒了,一點都沒了。人與人之間是相互的。雖然許傾塵本身很冷,但她實在沒法對一個笑臉相迎的女孩冷眼相待,便輕輕點頭道:“把東西撿起來,快回去上自習,已經耽誤幾分鐘了。”蘇音:“知道了,老師。”她蹲下身,將薯片往懷里塞,可不知是笨拙還是緊張,撿起這包,那包掉了。忙活半天,還是有兩包薯片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