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心亂成一團,蘇音明顯察覺出自己身體一顫,似乎這些反應理所當然便發生了,似乎滾燙的空氣把臉燙紅了,似乎全世界只剩下她們。砰砰——心跳聲聲清晰。萬一被她聽見怎么辦,好尷尬啊。蘇音迅速捂住胸口。許傾塵:“不舒服嗎?”不知何時許傾塵已經松了手,但蘇音手腕依然留存冰冷的溫度。許傾塵的溫度。蘇音解釋:“沒不舒服,老師。”許傾塵輕輕點頭。她雙手放在大衣口袋,筆直的身段稍向前傾,用深邃有神的眼盯著淋得濕漉漉的蘇音好久。她在熾白光線的暗影中。也在蘇音的眼中。蘇音徹底忘神。忘了下雨,忘了夜晚,也忘了自己。什么都忘了,只深深記住許傾塵。從此開始,到以后的很多年,蘇音碰見過很多人,卻再沒遇見過一個可以與許傾塵的完美氣質相媲美的女人。許傾塵入了她的眼,再看別人,怎么看都感覺一般了。這一秒,蘇音似乎已能預知以后會發生什么讓她無法掌控的事。每多看許傾塵一眼,那個遠方就離她更近一點,遙遠的遠方,有許傾塵的遠方…蘇音忽然握緊拳,別開視線。如果是白天就好了,可以假裝看看窗,看看天空和太陽。可現在,看窗,窗子里也是許傾塵。背影更貴氣,她身上處處充溢成熟的女人味。讓人控制不住地想凝視。許傾塵:“看夠了嗎?”蘇音迅速收回眼,心虛道:“不好意思。”然后,她轉身把傘掛在門把手上,回頭說:“老師,傘放到這里了,我先走了。”許傾塵沒回應。蘇音轉過頭,說了聲“老師再見”,邁著急步走了,她再也沒回頭。因為,身后是許傾塵。急促的步子在十秒后慢下來,蘇音走得很慢很慢,像在等待什么。她就是在等。剛才她聽見關燈聲,關門聲。此刻,那陣高跟鞋聲正離她越來越近,清脆的聲音,踩在蘇音心里。蘇音很想轉頭,但還是忍著讓自己直視前方,向前走,一直向前走。“蘇音。”“啊?”“你去哪?”蘇音轉過身,與幾米之外的許傾塵遙遙相望,她看不清她的臉,但從她輕快的聲音中判斷出,她的嘴角可能是上揚的。
大概是想看看許傾塵笑起來是什么樣子的念頭太強烈,驅使蘇音朝她走過去。可是越走,蘇音越感覺無語。她暗暗吐槽:真是鬼迷心竅,已經走過門廳了,再走幾步就走到走廊盡頭了。唉。下次不能再這樣了。在心里把自己教育一頓后,蘇音清醒不少,但這清醒并沒持續多久,當逐漸靠近許傾塵,慢慢能看清她的臉時,蘇音又迷糊了。明明許傾塵表情淡淡,明明蘇音告訴自己不要這樣但她還是又‘犯病’了,明明蘇音以前不是這種心理活動特別豐富的人。從前有多灑脫,現在就有多別扭。只要許傾塵站在那里,蘇音就忍不住想靠近她,想多和她講幾句話。于是蘇音就講了,“老師,我剛才在想事情,所以就不小心走過了。”沒撒謊,確實在想事。許傾塵并不關心她在想什么,而是撐開傘,輕抬下巴道:“走吧,不早了。”說話間,蘇音頭頂多了一半傘。難道…她們要共撐一把傘嗎?蘇音挺想的,又不想。她向后退一步,含笑道:“不了不了老師,這傘挺小的,宿舍很近的,我跑回去就行。”許傾塵目光柔緩,“一起吧。”啊?拒絕的話沒來得及說,蘇音又陷進她的眼,聽話地答應:“好。”-黑夜鋪滿蒼白的顏色,不可及之處皆是猜不到的色彩,望得久了,眼會疲倦。不如去看身邊人,她的顏色清晰可見。雨水噼里啪啦向下砸,蘇音側著頭,任由肩膀再次被打濕,她看著許傾塵輪廓分明的側臉,舔了舔唇,舔到雨水的咸澀。風狂舞。蘇音有點拿不住傘了,這時,許傾塵拉住蘇音的胳膊,讓她湊她近些,然后左手攀到蘇音的手下面,握住了傘。手指肌膚相觸,一涼一熱。蘇音瞬間低頭,看著濺滿泥點的白鞋,小心翼翼地將手向下移了移,直到更深地感受到那抹涼,她偷偷笑了。許傾塵根本沒看她,“笑什么,還不快走,你是想感冒嗎?”蘇音笑容立刻斂住,手也不自然地悄悄向上移動,她是真擔心這一系列小動作會被許傾塵發現,發現了該怎么解釋啊。解釋,為什么要解釋。偷偷摸摸做這些,當然要解釋啊。蘇音快被自己這跳躍的腦回路折磨死,想這么多她都嫌自己煩,立馬就不想了。她回許傾塵的話,“老師,你是怎么看見我在笑的?”許傾塵:“偶然看到的。”這時,走到宿舍門口了。蘇音感慨:怎么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