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轍站起,外套拉鏈拉了一小截,看著強迫乖巧的蘇木,他眼中只有悲涼和自嘲。等到半夜,余轍才敢悄悄開門。蘇木一整天都神經緊繃,就連現在,睡覺都蜷縮著。小小的。被巨大的枷鎖束縛行動。余轍走上前,默默給蘇木蓋好被子。每次蘇木質問他玩夠沒有,余轍也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達到什么程度,才肯把蘇木放出這個房間。至少現在。他不愿意。即便是蘇木厭惡自己也好,他也不想放他走。這么想著,余轍把那間照片屋打開,一張又一張的照片取了下來。每一張,余轍都很小心翼翼。他一點點挪到蘇木的房間內。余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后,他略微興奮。如果蘇木取下眼罩后,看到這些照片會什么反應?驚嚇?恐懼?厭惡?只要是能讓小木哥深刻記住自己,余轍覺得都是對的。余轍睡不著,最近煙癮比較大,余轍等到想抽的時候,煙盒已經空了。他帶上鴨舌帽,到樓下的便利店買。余轍沒有上樓,他蹲在路邊石階上,沉默點燃。煙霧一股股散開,最后消散成了黛藍天空的星辰。地上全是散落的煙灰。一只小小的橘貓慢慢走了過來,嗅了嗅他的褲腳,隨后在他身邊待著不動了。余轍低頭看著那只小小的生物。沒有說話,也沒有踢它離開。直到,一支煙抽完。余轍隨手摸了摸橘貓的腦袋,站了起來。在他回到樓道的時候,回頭看去。陰影處又出來一只白貓。最近,附近的流浪貓還挺多。余轍內心的異常也只是一瞬。蘇木不可能一直被困在這兒,他身上的手機很早就不知去向,下不了床,向外求救也無法實施,四周干干凈凈,沒有一點雜物。除了吃飯的時候,蘇木的手腕都被綁在身后,眼罩很緊,他很難把它取下。大部分的時間,他都會自己琢磨怎么從鎖鏈中脫離。鐵塊百分百質量,除了鑰匙,壓根找不到機會硬破。蘇木終于明白為什么余轍這么放心把他一個人放在房間里面了。既然不能把四肢解放,蘇木最后還是將注意力放在眼罩上,用腦袋蹭墻,把眼罩往上挪。
在他堅持不懈的cao作下,蘇木終于將眼罩蹭開了。他再接再厲。等著眼罩完全蹭掉后,才喘著粗氣瞇著眼睛。雖然房間內用窗簾遮擋住了,分不清外面的白天還是黑夜,好歹蘇木經過了幾天毫無光線的幾天,大腦還是蒙的。在這個時候,蘇木還沒反應過來,大腦那種熟悉感撲面而來。等他知道這兒是哪里后,接收到了房間內不同尋常的地方。蘇木看著面前墻壁上各式各樣的照片,主角全是自己,任何角度任何表情。他臉色泛白。蘇木一直以為余轍是被人指使了或者有難言之隱,他從沒有懷疑過余轍背地有這種愛好。他想著自己的生活猶如裝上了監控,被他人監視,自己卻什么也不知道。“啪嗒。”蘇木循著聲音看過去。是端著飯的余轍。他原本有些停頓,仔細看到蘇木的神情,又將視線從那片照片墻掠過。余轍笑了。“小木哥,好看嗎?”“我拍的。”余轍往床邊走過來。蘇木止不住往后退。“瘋子。”蘇木渾身顫抖,他沒有想到在他面前這么乖巧的弟弟是這樣的人。“對啊,小木哥。”余轍笑容陰冷,“所以,不要惹瘋子。”“小心……”“他可能會做出沖動的事情哦。”蘇木看著余轍一步步走來,似乎要破罐破摔的陣勢,他往后退。直至退無可退。“小木哥,我也在一直保護你,可你把這種保護跟我說是沖動,他們都可恨,但是現在,小木哥,你最可恨。”余轍看著面前防備的蘇木,陌生到讓他心絞痛。“我無法接受你身邊站著孟煜,為什么你只喜歡他,我也在你身邊,他能做的我都能做到,為什么我就不可以。”余轍眼尾發紅,抓著蘇木的肩,一遍遍訴說自己這段時間的酸楚。“為什么你就看不到,我也愛你,我的愛不比他少。”蘇木的肩膀被緊緊抓住,力度越來越大,抓著他生疼,讓原本就神經緊繃的他更緊張了,到最后忍不住抽痛倒吸口氣。余轍聽到了。他下意識松開。掙脫開束縛后,蘇木盡力又往其他方向遠離余轍。余轍看到蘇木跟受驚的小動物一樣,但他只是呼吸稍微急促、身體顫抖,看向他的眼神仍舊清醒。對上那雙眼睛,余轍承認自己一秒都扛不住,滿腔的怒火和不甘心在分秒內瞬間瓦解。 我們之間不可能他低下頭。像是盛怒吃人的野獸在手無寸鐵的人類面前,低下了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