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寂靜得可怕,連枝頭的鳥也仿佛靜了一瞬。老師仿佛也被人揍了一拳,磕巴道:“偷,偷看什么?”小弟皺眉道:“禾奚的大腿。”小弟還在和老師爭論,禾奚離開塑膠跑道拿出通訊器給一個號碼撥過去。禾奚的這個號碼撥過去對面從來都是在五分鐘之內接,只有早,沒有晚,這次只響了十秒那邊就傳來低沉沙啞的一聲“奚奚”。禾奚沒他那么好語氣,在小弟一個又一個“禾奚的大腿”的背景音下,微紅著耳垂快速道:“儲應珣,馬上把你的這些人都叫回去!”實在太丟人了。 貪生怕死(3)禾奚在電話里對儲應珣好一頓說,到最后甚至還搬出今晚不回去睡的威脅。儲應珣當然不可能同意,第一時間喝斥禾奚胡說八道什么,接著也學禾奚威脅,說敢不回來他就親自去學校把禾奚綁回來。儲應珣一時因為禾奚的話氣急攻心,說話聲比以前大,往常他不敢對禾奚這樣,語氣稍微重一點都會被禾奚借題發揮,能和他從早鬧到晚。聽到他那句話,禾奚果然被踩了尾巴。儲應珣緩了緩嚇唬人的臉色,低聲下氣道歉,后面也不知道哄了些什么,終于把禾奚哄得松了口,也能容忍那幾個小弟在自己身邊待著了。反水的家伙雖然早上已經被連根鏟除,但免不了還有其他人對禾奚虎視眈眈,儲應珣并不放心禾奚一個人,所以把弊端危害都一并用不太明顯的恐嚇語氣和禾奚說了一遍。當然禾奚最后是因為儲應珣又給了他一張黑卡才妥協的,從頭到尾沒聽儲應珣嘮叨。下午的太陽毒辣,cao場泛起一陣刺鼻的塑膠味,地表也熱辣辣得發燙。禾奚找了一個棚子,在一個能縱觀cao場每個角落還不會曬到太陽的絕佳位置坐了一下午,終于熬到比賽項目結束,回去教室拿東西準備走人。一只手越過他拿起凳子上的書包,放在手里掂了掂,察覺到分量還沒有一塊石頭重,蘭玨挑起眉,捏住拉鏈往上一拉,看著里面的東西語氣不明道:“這書包買來放零食的?每天不裝書,裝著零食上學?”禾奚擰水杯蓋子的手微頓,過后故意把擰杯子的聲音弄很響,兩邊耳朵上的發絲垂落,遮住了耳尖的羞紅:“你管得著嗎,我就不喜歡在書包里放書,儲應珣都不說我,你多管什么閑事。”蘭玨倒沒生氣,輕輕松松拎著手里的灰白書包往外走去:“沒管。”
“不敢管,也管不動。”因為校運會,學校放學比前兩天早,但一出校門天也早就黑透。儲應珣的小弟開著一輛足以彰顯身份的輕便改裝車,輕車熟路先送禾奚去附近買些街邊小攤墊墊肚子。禾奚手上有三四張儲應珣給他的卡,每張卡里數額都不淺,但他買東西哪怕是那種幾塊錢一份的,也從來不會自己掏錢,非要蘭玨或者其他人去付。儲應珣知道他這個習慣,從很早之前就告給下面人,不管誰去接禾奚,費用都一概雙倍報銷,把接禾奚的工作搞成了香餑餑。禾奚捧著一碗熱騰騰的小紙盒,眼瞼上濃長的睫毛被霧蒸得有點濕,眼尾翹起,垂下的眼眸中央映著瀲滟的弧光,沿著眼尾上挑的弧度,最高點的下方有一點淚痣。老板發覺的時候,他已經盯著禾奚看了五分鐘,過后似乎發現禾奚已經有點察覺,老板立刻找話題道:“你哥哥對你真好,怕你餓肚子,一下學就帶你出來買吃的。”別墅區里應有盡有,設施比外面還全,一放假禾奚就窩在家里哪也不去,其他人只知道儲應珣身邊有個還在上學的男生,卻很少有人知道長什么樣子。聽到老板的話,禾奚下意識低頭去看了看身上的校服,而后抬頭去看蘭玨。蘭玨就站在他對面,看到他因為吃太急,臉邊不小心沾了一點醬料,抱著紙盒不撒手的樣子活像只花貓,蘭玨沒忍住,嘴角微不可查勾了一下,不出一秒就落了回去。禾奚重新低下頭,嘴里吃著一點東西,對老板說的話不以為意:“他不是我哥,他這樣的怎么能當我……”“我什么樣的。”身邊傳來一道不咸不淡的聲音,禾奚又一次抬起眼,對上蘭玨漆黑發絲下的高挑眼睛。對方拎著書包,手臂的袖口慵懶挽起一截,頂著一具比禾奚不知高多少倍的身體,問他:“我這樣是什么樣的,不能當你哥。”……這個問題最后也沒有人回答,禾奚只覺得蘭玨無聊,扔掉手里吃空的紙盒,轉身朝改裝車走去,一手攀住車門頭也不回地上了車。回到別墅的時候,禾奚剛下車就看到一大堆人搬著高高矮矮的紙箱,如同蟻群運送食物一樣往別墅里送。禾奚本來還疑惑地蹙著眉,走近看到紙箱上的圖標之后,才想起這些都是他自己在網上購買的東西。有很多他都已經忘了自己買過,生怕錢用不完似的,看到喜歡的就買,用的還是儲應珣的卡,對方出門辦事一晚上能收到十幾條扣款付費的賬單。儲應珣對禾奚這個人毫無辦法,相反,他骨子里似乎有說不清的賤性,偏偏就喜歡禾奚每天給他找事的勁。儲應珣的別墅不住外人,蘭玨和其他兩人目送禾奚進了門,轉身開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