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桌上睡覺的蘭玨被人拍了拍蓋在腦袋上的右手,他冷著眼神抬起頭,見穿一身校服的禾奚站在他面前。蘭玨頓了頓,眼神恢復正常,但也沒理禾奚,重新趴下睡了起來。耷拉在桌上的手又被拍了一下,以往討厭他每天離他有多遠是多遠的禾奚,這會連續拍了他兩次,在蘭玨又一次抬頭后,小聲道:“你陪我出去一下。”蘭玨瞇眼看了看他,沒有動,趴在桌上不起:“你叫他們。”說完就重新睡了回去,但禾奚堅持道艷小山:“你也要去,你們都要去。”蘭玨收起那只被禾奚拍了好幾次的手,調整了一下姿勢,面朝窗戶那邊睡了起來。前幾天他跟儲應珣出安全區搜查資源,路上碰見好幾個感染物種,殺那些東西廢了一點力氣,現在很困。禾奚見他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安靜了幾秒,忽然道:“有人打我。”蘭玨從胳膊里抬起頭來,瞇起眼道:“什么?”禾奚盯著他道:“有人打我,就在外面。”蘭玨沒說話,好一會撐住桌子站起身:“帶我去。”坐在后排的另外兩個小弟也被一起叫了過去,幾人跟在禾奚身后,身上的氣息令人退避三舍,一路跟著禾奚走到一間器材室前面。一名小弟將粗糙的手放在門上,推開之前,他回頭確認了一下:“就在里面嗎?”禾奚垂眸嗯了一聲。話音剛落小弟就一把將門推開。覆蓋在門上的灰塵一點點揚落,蘭玨站在門外向里面看去,在看到里面沒有什么打人的家伙,只有墻角坐著一個扭傷腿的男生以后,他那睡得有些懵的腦子才有點慢慢地反應過來。禾奚說剛才有人打他,開什么玩笑,這間學校還有誰敢打禾奚?他轉過頭,一言不發地盯著禾奚。禾奚理直氣壯道:“不這么說你不出來。”剛才禾奚路過這里的時候聽見里面混亂的動靜,推門一看,才發現是他班上的男生想夠架子上的器材,但由于架子太高,沒夠到。架子上的東西稀里嘩啦地掉了一地,男生也不小心扭傷了腿。禾奚的打算是讓另外兩個人收拾地上的東西把這里恢復成原樣,再讓蘭玨把男生扶去校醫室。但蘭玨一口回絕了,扶男生的任務就給了另一個小弟。
小弟手臂鼓脹,一手拎起那地上臉如白紙的男生,架著那男生往器材室外面走。走了沒幾步,男生踉踉蹌蹌退回來,把手中的號碼牌遞給禾奚:“禾、禾奚,我報了一個跳遠的項目,三點開始,你能替我跳一下嗎,成績多少都沒關系。”禾奚這個人能躺不想坐,能坐不想站,在家差點連飯都要儲應珣給他喂,還想指望他跳遠?蘭玨漫不經心道:“喂,你叫別……”禾奚接過他手里的號碼牌:“好。”如果是三千米,禾奚肯定叫他去找別人,但只是跳一下的事,禾奚還不至于不想動。……灼熱的太陽曬下來,曬得橡膠跑道的味道到處都是,cao場上已經被提前劃分成各個項目,報名的學生都在按順序排隊。禾奚按號碼牌排在隊伍后面,有些懶洋洋地蹲下系鞋帶,衣擺蓋住了短褲,只露出一道灰白色的邊,能看出還是嶄新的,邊上有個不引人注目的標志。儲應珣喜歡給禾奚買各式各樣的衣服和褲子,禾奚身上的衣服沒幾件是自己的,全都出自儲應珣之手,儲應珣不讓他穿舊的,每天讓他換一件,還喜歡給他買當下大家都追捧的牌子。跳遠比其他的項目快,一個輪一個,沒多久就輪到了禾奚。蘭玨在他站上起跳線時挑了挑眉,還在為他答應別人跳遠的事稀奇,輕飄飄地說了一句:“看看你能跳多遠。”下一刻,蘭玨收了聲音。禾奚站在起跑線前擺臂,每次微微蹲下的時候,褲邊就會露出更多白軟的大腿,周邊的空氣似乎慢慢變得熾熱,分不清有多少道視線聚焦到這里。蘭玨慢慢垂眸,向下拉了拉袖子,遮住手臂上因為忍耐繃起的青筋。禾奚沒有要跳很遠的念頭,想早點跳完早點走,預備動作只做了幾秒鐘就跳了出去。跳完還不能走,得讓計分的人看一眼米數寫到本子上才能動,禾奚跳完遲遲沒有聽見念數的聲音,略有疑惑看過去。拿著本子要記數的男生還在怔愣地看著他的腿。禾奚是想皺眉的,他不明白男生到底在磨蹭什么,只是在他出聲之前,原本在一邊旁觀的小弟忽然利落地上去沖那男生顴骨上揍了一拳。那一拳不是一個在溫室里長大的男生可以承受的,當即一pi股摔到塑膠道上,懵懵地抬手捂住了流血的鼻子。cao場在一瞬間亂成一團,和男生同班的幾人顫顫巍巍繞過這兩個暴徒似的小弟去扶起了男生。在遠處的老師也驚叫一聲小跑過來,攔住剛收起拳頭的小弟,氣憤道:“我知道你是儲應珣先生的人,但是也沒有無緣無故揍人的道理,那位同學好端端什么都沒做,你為什么要打他?”小弟事不關己、完全不知錯,甚至還有些不明白對方為什么這么問:“他偷看禾奚的大腿,光天化日耍流氓,老大叫我們遇上這種人,見一個打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