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執手相看,一時無言,唯將笑對,良久二郎嘆道:“林姑,往日種種恍如夢幻泡影,此時脫出霧障,我心里竟b好的時候還清楚些。”林小姐笑道:“當真么?想是你全好了!待明兒尋些書本你看,若真可識文斷字,何不再往中學些明白道理?必是好上加好了!”二郎聽了滿口稱是,喜的四處撫掌亂0,又摟過林姑親嘴銜舌。時逾四鼓,曉j唱半,林小姐困朧雙目,掩手哈欠,不耐周旋,忽想起一事,乃問道:“雖然好了,你還記得從前的事么?”二郎想了想道:“也是記得的,就如常人憶夢,夢中見為,荒誕陸離,皆是虛幻,林姑只當一夢罷了,不必芥懷,眼下你我聚帳同溫,重盟伉儷,方為真實世界。”二郎往日頭腦糊涂,林小姐只當稚兒待他,此時聽他正經縐文起來,心里竟生出些扭捏,垂首道:“老爺雖是做官的人,你往后若念書莫學他那路的學問…”二郎笑而不語,拉過小姐抱坐懷中,向那春山蹙尖一路吮至櫻桃微綻,伏首腮鬢,廝磨道:“你放心。”林小姐心窩驟縮,一時面龐兒滾燙,再說不出一個字來,滿懷熾漲,一任合歡,豈知這二郎癡疾得愈,更有一番別樣造作,其中好處,難為外人道也。正是:濃情蜜意春不透,南風吹落滿庭花。
到次日,二郎早起,旋往聶老爺處問安,聶禎一見ai子衣冠濟楚,t面模樣,心中已是歡喜不盡,待聽說尋文求墨之言,急忙攜手進了書房,指著條案上掛的墨跡問來,二郎挨個認了,又答對了幾句圣人語訓,聶禎歡喜的幾不昏si過去,轉日就將塾師請到家中坐館,指點讀書,二郎當真沉心靜氣,閉門苦讀起來,不久把筆做了開講,再度春秋時候,已能寫成篇的社課題目,所做文字無人不贊,那西席是個老甲科,直言令郎才氣下場必點案首,聶禎捋須默喜,他這樣人家的子弟身被恩蔭,自不必經府考、院考之累,仍教他蟄伏打磨,一晃兩年又過,適逢大b,場期在即,二郎打點行裝,隨一眾家人去趕大考,待重yan過后放了龍虎榜,果然高中,巍然鄉魁,一時闔府嘩動,眾人紛沓來賀,聶家上下忙碌歡喜,祭宗祠,辦喜酒,一應鄉、姻、世、族誼,齊邀佳宴,若般親、朋、玄、師友共請華筵。
聶二郎夙疾始愈,好似明珠出海,美玉滌瑕,不單才貌雙全,最難得人品莊重,秉氣平和,他也不因今事得意,也不為昨事惱悔,憑誰說甚么,都付一笑,將那些上門拜賀,故意結交的生員請在書房好茶果招待,自去花園掐了一盤子粉白繡球菊花,捧著送到屋里,供林姑簪鬢cha瓶,因見她悶悶的,故意搭話逗趣道:“園子里菊花、木樨開的好,我摘花時還看見那么大一對兒五彩鳳蝶繞著飛,你瞧瞧去?”林小姐拈了一枝花在手里玩,待理不理道:“平日且懶怠看,偏這幾日人來人往的瞧它去?撞見不知誰家的nn太太,又要敷衍說話,她回頭不知怎么編排我。”二郎笑道:“我叫人把園子鎖了,只許咱們去,不許她們進來吵鬧,去不去?”林小姐將花向他懷中一扔,拍拍手起來道:“不去不去,這是你的家,你ai逛自去逛,偏扯我做甚么?”二郎笑道:“好林姑,別走,誰惹的你這樣委屈,快說與我,我今兒就替你出氣。”林小姐把眼一斜,啐道:“你倒裝起無事人來了,既要我說那我說便是,你們家大小幾個妗子沒安好心,打昨兒來了就猴在上房商量整治我,還要給你說親納妾,我只好洗g凈脖子,等著人割呢!”二郎愈聽愈笑,一把拉了小姐抱在膝上,央告道:“著實冤枉!她們背后g的壞事,小的一概不知,只是這些年咱們兩個同寢同起,形影不離,你難道不知我的心?任別個怎么說,我只要林姑一個,將來我得了功名,也無心出去做官,只在家陪著你修身納福,你我相守到老,做對眷侶,就是我的一生所愿了。”林小姐聽了只是垂思不語,二郎將人抱在膝上來回悠晃,又打疊起千百樣的軟語溫言勸慰,方見林小姐抿嘴一笑,二郎邊點茶與林小姐吃,邊叫丫頭拿棋來,二人當窗下棋解悶,言笑如舊,不消細說。
轉次年,二郎上京會試,高中進士,殿試三甲,授職部屬,稱病不仕,依舊回家與林小姐團圓廝守,可惜好事不常,庚酉年二月,北兵忽舉犯邊,把京畿圍了,沿路擄掠金銀男nv無算。聶禎先打探得消息,回家說與家中妻子,又道:“眼下兵亂雖尚未禍及登州,但登州去京城不遠,況一向富庶有名,怎能保得北兵不來屠戮?早些收拾得東西,去往鄉下避難要緊。”眾人聽了俱駭然失se,黎太太心下猶疑道:“咱們若走了,留下偌大的房室家計,卻叫誰人看管?”聶禎又急又躁,氣的話都說不出,二郎一面拉著林姑安撫,一面開慰黎太太道:“母親莫掛念家中,如今保得x命要緊…”一言未畢,卻聽外頭“豁”的一聲巨響,大家吃了一驚不小,要知橫生何事,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