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溫柔!有求必應?天賜良機!“庫洛洛!”
“恩?”
“想聽你唱搖籃曲,哄我入睡。”
“可惜我不會。沒聽過。不如你先唱幾遍,教我。”
“好啊好啊。這是師傅小時候常唱給我聽的。”哼唱時習慣性地輕輕拍打想要哄入睡的人,如果他能睡個好覺就好了。
唱了幾遍庫洛洛都說記不住,烏奇奇把自己哄睡著了。
庫洛洛撫摸埋在他胸膛的發頂,染成灰色的頭發亂糟糟的,發根長出一抹新綠,如同小草的嫩芽。
和他們同行,就要隱藏、躲避,做被世界狩獵的幻影。
而她過于耀眼,即使不去注意,都能發現她的存在。
此刻如果有人直視不再躲藏的灰瞳,便能在深處捕捉令人窒息的漩渦。
從初見的對談至往后每次聊天,庫洛洛逐漸被她獨特的思想所吸引。盜賊頭目識別寶藏的眼光當然毒辣。而這件珍寶,屬于飛坦。
但吸引力如同磁鐵,兩塊相吸的磁極靠得夠近,沒有阻攔,就會啪的一聲緊密相連。
選擇信任和背叛的機會出現時,在寶物和兄弟之間,庫洛洛選擇了趁虛而入,淺嘗一番,刻下烙印,抽身離開。
沒想到她見到飛坦就主動坦白,更沒想到飛坦不太在意。
庫洛洛意識到自己思維的誤區。
寶物,指物品。而如果把烏奇奇當成一個有自主權的人來看,那她并非被爭奪的東西。
烏奇奇是什么樣的存在?
她與過去那些珍貴的收藏品不同,不僅僅是用來欣賞、把玩,膩了便能轉化為金錢的東西。她會說笑、鬧騰、深思。與擁有同樣功能的其他人也不同,她是蜘蛛的一份子,是平等的。而她又不同于團員,她會勾起肉體上想更靠近的欲望。和他所共度春宵的女人不同,她能勾起比本能還深的欲望,比占有還深的渴望。
庫洛洛始終頑固,遲遲不愿揭曉答案。
派克曾指出這是害怕。
他充耳不聞。有時真討厭派克的敏銳,無需讀心術也能洞穿他心事的能力。
可是有些光芒躲到海角天涯也避不開。
在友客鑫踩點那兩個月,庫洛洛穿梭于無數派對、晚宴、拍賣。雖說是他要求俠客定時匯報烏奇奇的動態,沒想到俠客著了魔,把她掛在嘴邊,一會夸她太會耍小聰明了,一會嘆氣說她怎么這么笨。庫洛洛耳朵都起繭子了。
除了正經的懸賞,她還會涉足一些連白道和獵協都不愿觸碰的混亂局面,行俠仗義,快意恩仇。
新聞報道中,時常提到某某黑幫組織遭到重創。那些被禍害的人對她恨得咬牙切齒,發誓要將她懸賞到死,而被她拯救的人卻心存感激。采訪中,有與她接觸過的人說:“看起來是女性,不怎么說話,只是自稱一道幻影。”
看到這句話時,庫洛洛嗆得一口茶水噴出,咳得不行,連帶著低笑起來。
好巧,這不就是當年流星街的孤兒們的期盼?
幻想著有一天,清掃戰隊的超級英雄們會從天而降,發射激光打敗所有的壞蛋,幫他們伸張正義,改善生活。可誰才是流星街真正需要打敗的壞蛋?是貧窮嗎?還是那些將在垃圾場苦苦求生的人們最后一點價值都榨干,肆意踐踏他們尊嚴的外來者?
孩子們意識到沒有救世主,只能靠自己,只有彼此。
無法成為超級英雄,那就成為最惡的反派。
幻影,舍棄光明,通過仇恨和恐懼證明自己的存在,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守護自己的家鄉。
小時候的想法總是簡單而極端。
他想到了最初命名‘幻影’旅團的另一個原因。從未對任何人提起,甚至自己也差點遺忘,因為有些幼稚。
旅團成立之初,不過是個小劇團。朋友們天真地幻想著,總有一天能夠離開垃圾場,逃離這片被外界遺棄的廢土,去外面的花花世界尋找自由。
他們想去環游世界,去表演,去把歡笑帶給觀眾。
薩拉薩的死亡是轉折點。往后的表演只為散播恐懼。
被斬斷的夢想,幻化成影,藏在名中,立為祭奠。
而烏奇奇憑一己之力,扭轉旅團的氛圍,扭轉時間。
不是指讓時間逆流,喚起大家和薩拉相處的點點滴滴歡樂回憶,盡管二人是有很多相似之處。
而是她讓時間重新開始流轉。
庫洛洛記得第一次與她見面。那時,飛坦將她帶回,與她同行。僅僅是站在她身邊,因為過于熟悉,庫洛洛立刻感受到了團員的微妙變化。
恰好,最近叁年蜘蛛陷入了僵直期。頭腦迷惘,跟隨行動的腿自然也走不出困境。身為無可救藥的賭徒,庫洛洛想:不如植入一條新的腿,看她會走去哪。
薩拉薩被殺之后,庫洛洛以為這些年每個人都在迅速成長,變得更加強大。
可是烏奇奇出現之后,庫洛洛看到飛坦和俠客的變化,見到了另一番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