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嫂子種的也都是苞谷,圖的就是苞谷產量大管飽……該死的老天爺,沒事刮哪門子邪風!”
就算進了山,這群青壯都是土生土長的農家子弟,聽說村里苞谷受損嚴重,都心疼得不行,有人急得更是想要親自出去看看。
蕭縝等眾人議論得差不多了,才重新開口:“大風大雨是天災,已經過去了,你們現在回去也幫不上任何忙,走漏消息只會害人害己。相反,地里收成越少,大家越要留在山里,跟著老四練好武藝騎術,等到秋后官府收糧后,咱們再大干一場。”
周景春眉頭一顫。
孫典激動道:“蕭二,你確定要去搶官糧了?”
蕭縝:“除非官府免了今年的秋稅,愿意給咱們活路。”
張文功:“不可能,這幾年就沒開過這種先例。”
在場的都很了解朝廷官府的做派,沒一個相信官府會免除秋稅,畢竟還有一半的苞谷好好長在地里,更有花生紅薯等莊稼,所有地都拿來種苞谷的百姓只能自認倒霉。
蕭縝再度壓下眾人的七嘴八舌,解釋道:“官府不會免稅,這一帶的百姓交了秋稅就得餓肚子,不想餓肚子,他們只有兩條路,要么跟官府搶,要么聚眾去搶其他百姓,總之今年秋收后附近幾縣肯定會亂起來,為了不讓自家村子被搶,咱們兄弟也得提前做好準備。”
“對,二爺說得對!那還下什么山,大家伙先把功夫練好吧!”
“我還不敢騎騾子跑,明天接著練!”
“我射箭的準頭還不行,四爺再好好教教我,啥時候才能練成二太太那樣啊。”
一群二三十歲年紀的青壯,知道留在山里很快就能大展拳腳后,頓時不嫌枯燥了,反倒覺得時間太少不夠用,擔心真要他們下山時自己的功夫還沒練到家。
蕭野笑道:“行了,大家先去睡覺,睡好了養足精神,明一早天不亮我就喊你們起來!”
青壯們這才散去。
蕭縝親自送周景春回房。
周景春的屋子離這邊不遠,很快就到了。
屋里黑漆漆的,飄散著淡淡的藥香。
蕭縝放下燈籠,取出火折子想要點桌上的燈,周景春道:“算了,我馬上睡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蕭縝戲謔道:“就怕您老睡不著,想著陪您說說話。”
周景春哼道:“我都敢跟你來這山里,該做的準備也都做好了,倒是阿滿那邊,她知道嗎?”
蕭縝:“先瞞著吧,到時候看外面的形勢,也未必真會走到那一步,何必提前嚇她。”
周景春:“嗯,讓她們多過一段安生日子吧。”
亂肯定會亂的,就看是怎么個亂法了。
蕭縝從囚龍嶺回來時,天還黑著。
他站在炕前脫衣裳,佟穗在被窩里翻個身,提醒他自己醒了,再問:“那邊如何?”
蕭縝:“積了些水,已經排干凈了。”
佟穗:“一個半月了,有沒有人惦記下山?”
雞圈里的雞都有那么幾隻喜歡往外面跑,更何況兩百來個大活人,還是氣血方剛的男人們。
佟穗相信老爺子跟蕭縝選擇的這條路,只是想要長時間地守住秘密,里里外外都有的操心。
蕭縝摸摸她的頭:“都知道利害,一心跟著老四練武,沒有鬧事的,倒是有人羨慕你箭法好,想跟你求個訣竅。”
佟穗笑了下,箭法跟槍法一樣,都是練出來的,無非天分高的練起來快一些。
“外祖父怎么樣?”
“他老人家閑不住,沒事時喜歡出去采藥,老四不放心他自己去,每次都派個人跟著。我去他院子坐了會兒,到處都曬著藥草,一屋子藥味兒。”
佟穗能想象出那畫面,深山老林是獵戶的寶地,同樣也是郎中的寶地。
知道外祖父過得還算舒心,佟穗重新睡著了。
——
前兩日的大風雨不光吹倒了地里的苞谷,村里也有幾家老房子被砸爛了屋頂,其中一戶還是山里某個青壯的伯父家。
蕭縝三兄弟便去那邊幫忙了,又是幫忙拉石頭沙子又是幫忙砍樹,跟給自家修房子一樣。
佟穗除了做飯便是看書,每天上下午再分別抽出兩刻鐘練箭。
山匪是沒了,以后的事情絕不會少,遠沒到可以高枕無憂的時候。
這兩刻鐘里,柳初與林凝芳的繞院子跑圈也沒有斷過。
剛開始林凝芳連半圈都跑不下來,堅持了兩個來月,現在跑兩圈已經相對輕松了,第五圈跑完才會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變化最大的還是她這個人,佟穗剛嫁過來的時候,林凝芳瘦得幾乎除了一層皮便只剩骨頭,如今她瞧著跟佟穗與柳初差不多,沒有蕭玉蟬那么豐腴,卻比村里絕大多數姑娘都要有肉,膚色白里透著光澤,一看就知道家里伙食不錯。
每次看到這樣的林凝芳,佟穗都會有一種成功把小豬崽喂養大的自豪感。
妯娌倆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