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延抱著一捆折斷的秧苗走出來,看到踩著鐵鍬鏟土的妹妹,笑道:“好好干,晚上給你加肉。”
遇到這種天災(zāi),哭也沒用,只能苦中作樂。
蕭玉蟬一個(gè)眼刀飛過去:“有肉你也舍不得給我吃,真心疼我,把你媳婦喊過來幫忙?”
蕭延:“她來純粹添亂,你又不是不知道。”
蕭玉蟬哼一聲,等三哥走遠(yuǎn)了,她看眼佟穗,低聲問:“二嫂,三嫂那么清閑,你心里真就沒有一點(diǎn)不舒服?”
佟穗:“咱們出來了,她在家里跟著二嬸一起燒火做飯,也沒閑著。”
蕭玉蟬扯扯旁邊刮人的苞谷葉子:“做飯能跟這活兒比?我寧可做一百天的飯,也不想鉆一天苞谷地。”
佟穗解下腰間的水袋灌水,沒跟她浪費(fèi)唇舌。
到了下午,家里地少的一些村民都來蕭家這邊幫忙了,蕭縝讓佟穗四女回去,晚上多預(yù)備些飯菜。
蕭家,林凝芳刷完碗筷才回房歇了會(huì)兒,聽蕭玉蟬跟賀氏解釋地里的情況,她收拾一番去了東院。
佟穗與柳初剛舀了水湊在一塊兒洗胳膊臉。
妯娌倆都是膚白的美人,在苞谷地忙了大半天,臉曬得紅紅的,額頭、耳后、手腕還有些細(xì)細(xì)的紅痕。
林凝芳見過后面地里的苞谷秧,猜到那些痕跡是苞谷葉子刮出來的,心里很是難受:“要涂藥嗎?”
佟穗笑道:“不用,過兩天就好了,我們好歹蒙了巾子,這都能把你嚇到,回頭你見到祖父他們怕是都不敢看。”
天要擦黑的時(shí)候,蕭家的男人們回來了,那些幫忙的村民們回了自家,沒來蕭家吃飯。
老爺子與蕭守義走在最前面,蕭縝三兄弟跟在后頭。
五個(gè)爺們像五座小山,平時(shí)老少都是俊毅的面容,這會(huì)兒都成了花臉莽漢,兇氣更勝。
林凝芳偷偷掃了一眼,確實(shí)沒有再看第二眼。
佟穗在地里已經(jīng)見過蕭縝的花臉了,都是為了一家人的口糧在忙,這樣的男人只會(huì)讓她心疼。
夜里蕭縝衝洗過后,佟穗拿出入夏后就沒怎么用過的面脂,遞給他道:“抹點(diǎn)吧,多少都管點(diǎn)用。”
蕭縝看著她殘留日曬痕跡的嫩臉蛋,問:“你也涂了?”
佟穗點(diǎn)頭。
蕭縝便湊過來,鼻尖幾乎挨著她的臉聞了聞。
佟穗怪臉熱的,避開道:“這個(gè)沒味的。”
蕭縝平躺到炕上,閉著眼睛道:“累,你幫我涂。”
佟穗知道,做農(nóng)活比進(jìn)山打獵累多了,尤其是這種一干就是一整天不停歇的活計(jì)。
她站在炕沿前,用指腹挖了膏狀的面脂涂抹在他臉上。
二十六歲的武夫、農(nóng)夫、獵戶,還是很年輕的,面上肌理光滑緊致,只是曬成了麥色,沒有書生的面如冠玉精致。
但這樣的一張臉會(huì)讓人覺得踏實(shí),玉什么的,不能吃不中用還嬌氣易碎。
“都弄好了?”
“嗯,咱們家的苞谷連成一大片,中間倒下的基本不用扶,嚴(yán)重的都在外圍,不過還得往地里追一遍肥。”
農(nóng)家的肥便是豬圈、雞舍、騾棚里的那些糞料,鏟起來灑去地里,乃是一樁又累又臭的差事。
佟穗便又給他捏了捏肩膀。
蕭縝笑了。
西院東廂,蕭延洗過澡照照鏡子,朝跪坐在炕頭鋪被子的林凝芳自嘲道:“我現(xiàn)在這樣,半夜出去溜達(dá)一圈,別人準(zhǔn)以為撞見了鬼。”
林凝芳瞥過去,還沒看到他的臉,先被他比臉白的肩背上的紅道道驚退了視線。
蕭延見了,故意走過來,將同樣布滿紅道道的一條鐵臂伸到她面前:“是不是沒想到苞谷葉子能這么鋒利?”
林凝芳默認(rèn)。
蕭延笑道:“別說你了,我小時(shí)候貪吃,跑去地里掰那種嫩苞谷,一不小心手上被劃出一道血口子,自那以后,我再也不愿意往苞谷地里跑。哎,說起來我小時(shí)候也算富家少爺,根本不用下地干活,哪想到這日子居然混得越來越差,綢緞穿不上了,農(nóng)活也做得越來越溜。”
她是落魄的相府千金,他也算家道中落的千戶孫子,還是挺配的。
——
蕭縝又在家里干了一天的農(nóng)活,當(dāng)晚趁夜色騎著騾子去了囚龍嶺。
囚龍嶺這邊四面都是懸崖峭壁,沒受到大風(fēng)的影響,卻因?yàn)榇笥陮?dǎo)致谷里積了水。
張文功:“幸好山匪們把房屋建在山丘上,地勢(shì)高人跟牲畜都沒事,只是莊稼淹了水,這兩日緊趕著排干凈了,怕是仍要減產(chǎn)。”
孫典:“之前大家在山里住得還算舒服,沒有啥怨言,這場(chǎng)大雨算是把那股勁頭給澆滅了,有些人開始懷念村里的日子,讓我給訓(xùn)了一頓。”
蕭野:“肯定啊,下大雨那晚,我都擔(dān)心水把屋子淹了,何況他們。”
蕭縝一一聽完,道:“把人都叫過來,我有話說。”
孫典出去敲鑼了,除了那些女人孩子,靈水村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