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白初賀緊緊摟住他,“這不是你的錯,永遠不是。”
“我只是”白皎的聲音幾乎輕得像囁嚅,“我只是不想再被打了,我很累,想好好睡一會兒”
“皎皎,我明白。”白初賀的心仿佛被攥住,“沒關系的,我們都明白。”
他看著白皎的眼睛。
那雙玻璃球似的眼睛仍然努力睜著,時不時使勁兒眨一眨,似乎想借由這個動作驅逐困意,但疲倦仍然不可製止地逐漸蔓延,讓他明亮的雙眼仿佛又蒙上一層薄霧。
從睡去到深夜醒來,也不過短短的三四個小時,這種程度的睡眠并不足以抵消今天一天的波折為白皎帶來的疲倦。
“累了就睡吧,皎皎——”
“不”白皎朦朧的聲音打斷白初賀的話,“我不想睡,哥哥,別讓我睡過去”
但他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小,幾乎和呼吸一樣細不可聞,只有一隻手還緊緊抓著白初賀的手指,執拗地不肯松開。
“別讓我睡著”白皎的眼睫已經不受控制地慢慢聳搭下來,“我不想不想忘記你”
銀霧似的月光終于停止了逐漸擴大的投影,定格在一點,映出白皎輕輕闔攏的眼界,和他平穩起伏的胸口。
過了很久很久,白初賀才將額頭輕輕靠在白皎的鼻尖上,隱去閃著細微不可察的水痕的睫毛。
“不會的,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微紅的眼尾和他眉角那片殷紅色的舊疤一起,匿于白皎安然睡去的投影之中。
白皎是被壓低的說話聲吵醒的。
他有些茫然地緩緩睜開眼,看見干凈潔白的天花板,眨了眨酸痛的雙眼。
天花板很快被一張看起來稍微有些焦慮的臉擋住,“小皎,你醒啦?”
白皎覺得喉嚨有點干澀,沒有馬上應聲,先懵懵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伸手拽了拽有些凌亂的被子,低頭看見被子像剛從缸里撈出來的白菜一樣,皺巴巴的。
“嗯媽,幾點了?”一開口,他被自己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宋琉笑了笑,“剛剛十點過,難得看你睡懶覺。”
白皎有點難為情,看到床上皺巴巴的被子后這種難為情的情緒又加深一層。
他的睡相應該還算是比較好的,怎么把被子折磨成了這樣。
白初賀剛端著熱好的牛奶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坐在床上發呆的白皎。
白皎這個樣子和昨晚從隧道里出來時一模一樣。
白初賀輕輕把門帶上,關門的聲音吸引了白皎的注意力,那雙眼睛立刻朝白初賀看了過來,但還沒等白初賀看清,就被走上前去的醫生擋去。
“小同學,休息好了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白初賀看見白皎垂著頭,像昨天一樣一言不發。
“還好吧。”過了一小會兒,白皎不確定的聲音響起。
原來是沒反應過來。
白初賀這才放松了一點。
“睡得太久了,睡迷糊了,是不是?”醫生笑了笑,拿小手電筒照了照白皎的雙眼,簡單問了幾個常識性問題,“還記得昨天發生了什么嗎?”
白皎的嘴抿了起來,白初賀看見他飄忽不定地瞟了一眼自己,又很快地偷偷看了眼宋琉,隨后頭又垂了下來,半天不吱聲。
宋琉被他逗笑了,食指戳了戳白皎的額頭,“小祖宗,現在知道害怕了,知道害怕就好。”
白皎的嘴唇動了動,還是沒吱聲,心虛地低著頭。
白初賀總算放下心來。
還好,沒有像昨天那樣一言不發就好。
宋琉又趕緊拉白初賀過來,“叫你不要這么快下地亂跑,肩膀還傷著呢。醫生,勞煩您您再看看這位小祖宗怎么樣。”
值班醫生檢查了一下白初賀的傷口,“沒關系,沒傷到筋骨,好好養一養,可能會留點疤。”
宋琉壓在深處的焦慮深情明顯又強烈了一點,白初賀下意識開口,“沒關系。”
宋琉不讚同地看了他一眼,白初賀想了一會兒,又不甚熟練地憋出一句,“男生都要帶一點疤。”
大概是從來沒聽白初賀說過什么俏皮話,宋琉呆了呆。
醫生不明白這家人是什么情況,也謹慎地沒有再開口。
“噗。”
病床上的白皎沒忍住笑了一聲。
宋琉回過神來,也笑了起來,眼底的焦慮終于散去大半。但白初賀瞧見她依舊繃得有些緊的后背,猜測一會兒等醫生走了之后她恐怕還是要發作一頓。
果然,醫生走了之后,宋琉笑了一會兒后停下來,看了白皎一眼,又看了白初賀一眼,提了一口氣起來。
白初賀莫名其妙地想起宋姨以前說宋琉唯一一次揍了白皎一頓的那回,平生第一次感受到頭皮微微發麻的感覺。
但宋琉提著一口氣,半晌又散了下去,嘆了口氣,只是瞪了白皎和白初賀一眼。
“下次再這樣,我就把你們兩個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