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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認為這樣就很好。”
曲云隨那時剛被認回謝家,學名滿洛陽的崔野吟做正人君子??伤晳T了口是心非,只能當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君子。
崔家兒郎都有一顆蓮心,只有他往心中填滿柳絮,被滔天的富貴一吹便轟然飛散,袒露出被飛絮掩埋的腐朽陳骨。再怎么學崔野吟,都只是照貓畫虎、東施效顰,落在別人眼中可恥也可笑。
徐在晝卻不嫌棄,在他唇上落吻,鼻尖頂著他的鼻尖貓兒似的蹭了蹭,說,“我們去榻上吧。”
他從鼻子里哼出聲來,“嗯?!?
她很輕,抱久了也不費力,沒有比抱一朵花和抱一只貓更輕的了。徐在晝在曲云隨心中是一朵榴花與一顆菩提,輕與重左右著他鼓動不休的心。
母親在世時,曾帶曲云隨去聽僧人講道。
蒙佛慈愛,雖今出家,猶恃?憐。所以多聞,未得無漏。不能折伏娑毗羅咒,為彼所轉,溺于淫舍,當由不知真際所詣。
唯愿世尊,大慈哀愍,開示我等奢摩他路。一闡提者,即斷滅一切諸善根本,心不攀緣一切善法。
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直到母親的手從床榻垂落,跪在地上的曲云隨在這瞬間,捕捉到了一種轉瞬即逝的輝光。他被迎面劈成齊整的兩半,斷滅善根,不攀善法。
那時他只聽見盤旋于耳畔的空闃水聲,它在“曲云隨”降臨世間之前就淌過這具身體,又在眨眼間將他重新合二為一,只留下粗糙縫合的疤痕。
徐在晝撫摸他的后背,說,“我摸到了?!?
曲云隨任她摸索,“殿下摸到了什么?”
“傷痕?!毙煸跁兣R摹著它的模樣,“我摸不到底,好像無窮無盡。”
她有點難過的憐愛,“很疼嗎?”
“當時很疼,現在不疼了。”
曲云隨低聲安慰她,“……都過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