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公主新簪了根寶藍吐翠孔雀吊釵,大燕僅有一支,多年前隨諸多奇珍異寶一同乘船入京,獻于當時尚是皇后的崔瓊。
它先是在崔瓊鬢上輾轉了月余,隨后封入金匣中。國喪后崔瓊啟匣,恍然想起還有這么個精巧物件,便隨手賜給長公主賞玩。
曲云隨坐在下座撫琴,徐在晝轉了臉同他說話,他抬頭看了:深藍色圓狀目暈斜斜眺來一眼,竟似百雙輝麗雀眼同時死盯于他。
四面八方俱有,一時避無可避。
曲云隨下意識將眼一閉,微微側了臉,那孔雀恣兇稔惡,猶還要刺傷窄薄一道的眼瞼。徐在晝茫然一瞬,很快反應過來,徑直拔了釵子一丟,捧住他臉扭過來,問他,“還頭疼么?”
“別盯著它瞧。”徐在晝說,“這東西邪性,只勝在好看,盯久了頭暈呢。”
曲云隨被她抬了下顎打量,低聲說:“方才一瞥,卻不像孔雀眼。”
徐在晝問,“那像什么?”
他攥住徐在晝的手腕,指尖從玉與腕的縫隙鉆進去,屈指一扣,扣住那環冰涼的紅翡手鐲。
“像死人含恨帶怨的眼睛。”
分明是東風解凍、蜇蟲始振的立春時節,房中置著剛燃的火籠,寒氣俱已散盡了,只是此話一出,霎時便又陰涼下去。
徐在晝輕輕打了個顫,好像有些驚懼的模樣,但還是撐起身子將他抱在懷中安撫。
“怎么會是死人呢,相傳佛在修煉輪回中曾輪回為孔雀身,表哥文官袍上亦繡有孔雀的花紋,你要是這樣說,寺里的和尚們怕是要同你拼命了。”
曲云隨半垂眼睫,“那殿下方才還說它邪性?”
徐在晝臉漲紅了點,“我年幼時不懂事,盯著它老犯暈嘛。當年看到母后頭上戴了根羽毛,好奇拿下來把玩。沒看多久就難受,以為冒犯了神靈,嚇得逃回殿中,一夜沒睡好。”
他聽完一怔,微微有了些笑意,“想來,殿下今夜能睡個好覺了。”
殿下好奇問曲云隨:“為何?”
徐在晝很快就知道為什么了。
翻紅繡金的裙,堆砌成濕露浸透的花蕊,徐徐鋪了一地瀲滟光波。
曲云隨躺在飽蘸朝露的榴花之下,以濕軟唇舌描繪工筆,徐在晝抬頭仰頸,呼出來的長嘆熱得像銅壺溢散的藥氣。
并攏的雙膝被少年人的手沿著那點縫隙擠進去,扶住微顫的腿根,像撬開一枚無力抗拒的蚌殼那樣輕柔地打開了。
明明不再害怕孔雀眼,徐在晝卻還仍有些發暈,好像一腳踩進池中打撈而起的云濤。她極力想要保持清醒,下唇都快被嚼爛了,最后還是細細叫出聲來。
她畢竟沒有經過幾次情事,還算半個雛兒。曲云隨也不熟練,只是學著書里說的那樣,輕而淺地舔著那口細窄的肉縫。
徐在晝顫得愈來愈厲害,可還沒有叫停的心思,只是任由柔韌靈活的肉蛇舔開花唇,在緊閉的硨磲邊緣打開小小的隙。
徐在晝心跳得太快,和每次她在宮中做壞事后即將面對母后的訓斥時同樣緊張,只是這次做得太過火,她有些不敢告訴母親。
真是要死了。
熱潮襲來,她捂著臉想。
壺口泄出一包春水,濕了曲云隨的下巴和衣襟。徐在晝從他身上退開,膝蓋跪住裙子,是很周正的坐姿。她從小就沒規矩過,現在卻忽然懂得了,借來掩飾面上幾乎無處安放的尷尬。
她伸手要扶他坐起來,誰想曲云隨扯住她緋紅的廣袖,就像憑空拽住一只鳥雀振動的羽翅。
這樣不倫不類的姿勢,她見扯不回來,只好將手縮回袖中去,問他怎么了。
曲云隨反問她,“殿下要繼續嗎?”
徐在晝用另一只手去掰他不肯松開的手指,“我不要了。”
曲云隨盯著她,“真的不要了?”
徐在晝一壁偷看他的眼睛,一壁慢慢停了手,“不,不要了吧。”
每當她想走的時候,看著這雙眼,好像被人下了降頭,總會心甘情愿地留下來。
徐在晝來見曲云隨那天,正值百年難遇的深冬。
星斗落樽前,曲云隨送她出府,站在小門后打一盞燈。
孤光照雪,朔風連亙。
他那時已經很高挑,是個過了弱冠的郎君了,一片殘月落在他眼中,盈盈倒映著她的面容。
曲云隨把燈籠遞給她,囑咐她注意安全,即使長公主府的馬車就停在不遠處。此時離鶯啼春回還早,可她一看見曲云隨,就仿佛回到了那個久違的春天。
她低下頭去,用鞋尖慢吞吞地碾著簇雪,就是不接燈籠,也不轉身。
“我送殿下過去。”曲云隨說。
徐在晝小聲說,“太晚了……不回去了吧……”
他像是為她的出爾反爾嘆了一聲,又像是笑了一聲,“殿下以為如何呢?”
“殿下以為如何呢?”
徐在晝認真想了想,把曲云隨扶起來,往他臉頰親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