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酒店你方便嗎?”“還……行?偶爾洗衣服不太方便。”我告別了女孩,打車回到了家。我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多么的幸運,這一路上,總有非常多的人在幫助我。第二天我發微信給蔣承臨,讓他務必加強一下員工關懷。西西弗:【?】西西弗:【那我再給你一點股票?】我:【……我不是說我,對實習生能不能有房補?】西西弗:【本來就有。】我:【送點洗衣券給他們吧。】西西弗:【我哪來的洗衣券,我又沒開洗衣房。】我:【投資一個。】西西弗:【然然。】西西弗:【你把我當萬事屋了。】我:【不要叫我然然!】我只是在和蔣承臨開玩笑,蔣承臨和大龍對員工關懷本來就做得不錯。此后一年,是公司不斷擴張的一年。我們增加了三個同時研發的項目,辦公區域擴大了一倍,已經有了勢不可擋的勁頭。2016年底,公司又上線了一款手游,命運女神再次眷顧了我們,我們再次賺了個盆滿缽滿。而我終于覺得自己需要放假了,我實在是無法跟上莉姐的工作節奏了,暫時讓莉姐去折磨折磨別人吧。我把這兩年沒休的年假攢在一起,再加上春節假期,買了張機票從北京飛回了家。來接機的是舒悅和張塵涵,我拖著行李箱走出來的時候,看見我這對情侶朋友正親密地站在一起,兩人一見到我,又非常默契地一起對我揮手。這一幕畫面讓我想起了幾年前——我和舒悅一起去找張塵涵,三人在街邊吃完關東煮后,我一個人去坐地鐵,回過頭來的時候,他們也是這樣對我揮手。我笑著跑了過去,張開雙手抱住他們兩人,低聲說:“好久不見。”兩人都摟住我,我們三人在機場里面又蹦又跳,舒悅紅了眼睛,罵我:“你騙人!說好了每年放假都會回來的,結果居然一次也沒回來。”“錯了錯了。”我開始抱頭鼠竄。
“走吧。”張塵涵笑道,“先帶謝然吃頓飯,你這箱子……我靠你這箱子里面裝什么了,這么沉。”“買了點禮物送你們。”我說。張塵涵換了輛車,他以前的那輛車終于可以退休了,這輛是舒悅家里給買的,當做嫁妝。“吃點什么?”舒悅回頭問我。“都行,去你家買菜吃火鍋?”我說,“好久沒看到郎朗了。”“那是浪浪……”舒悅無語。我在后座笑得東倒西歪。他們接我回了新房,才住進來不久,比之前在外面租的房子好多了。我們圍坐在桌子邊吃火鍋,張塵涵開了還幾瓶啤酒。聊到近況我才知道張塵涵最近跳槽了,工資漲了不少,舒悅還在以前的美容院待著,但搬過來后覺得有點兒遠,也準備年后看看有什么新的機會。浪浪一開始見到我有些認不出來,但沒過一會兒就和我熟悉了,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黏人。吃過飯我們三人還是在大談特談這幾年發生的事。畢業后,同學們的人生軌跡變得天差地別。有早早結婚生子的,有出去創業的,還有犯了什么事去吃牢飯的。舒悅化身為八卦傳播中心,我和張塵涵聽得都呆了。“你就在我們這兒睡吧。”聊到深夜的時候,舒悅挽留我。張塵涵也說:“別走,知道你要回來,床單和被子都曬好了,今天早上剛換上。”盛情難卻,于是我在他們家的客房睡了一晚,第二天醒來被子里面還長出了小貓。“浪了個浪。”我睜開眼,把布偶摟在懷里,“浪浪,你來叫我起床啦。”“喵!”小貓聲音很洪亮。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但舒悅家里客房的采光不錯,昨天晚上我沒拉窗簾,今天燦爛的陽光全都灑在我的身上,暖烘烘的舒服得我不想動。沒過一會兒我聽見屋外傳來了腳步聲,還有舒悅時不時和張塵涵說話的聲音,這一瞬間讓我想到了從前——小時候我睡在二樓的床上,姥爺先起床后也會打開門,和當時還沒搬走的鄰居聊上兩句。我很久沒去看姥爺了,我并不是一個……非常孝順的人。起床后在舒悅家里又蹭了頓飯,我自己打了個車回家,兩年才回去一趟,不知道家里還好不好。結果去了才發現,還是什么也沒變。記憶里的那些大街小巷依然人來人往,路還是不怎么好,有些地方坑坑洼洼,穿越天空的黑色電線像是一張混亂的網。我拖著行李箱走回去,發現我家那塊兒是無比的凄涼,一個人影也沒有了。魏爺家的屋門緊閉,不像是租出去的樣子。我家門上貼的紙條還在,但這么久過去沒人找我,貼這張紙條屬實是有點多余的舉動,于是我把那張紙條撕了。進門后撲面而來的是一種帶著潮濕的寒冷,我把一樓和二樓的燈光全都打開,空調也全部打開。過了一會兒沒那么冷了,再把窗戶打開來透透氣。什么也沒變。一樓的沙發床、電腦桌和椅子、清空的冰箱、水池邊的碗和洗潔精都在,只是這屋子里的每件東西都蒙了一層灰,除了我用布遮住的床以外,其他地方都得好好打掃一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