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中了一萬?”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舒悅笑道:“我真中了!我都拿到了!你不知道那兌獎的地方在哪兒吧,讓我告訴你,那天……”“好好好,信了信了,不要再說了,你已經說了最少五遍了。”我也笑了起來。舒悅已經替我做了決定:“就這樣,明天我們就出發,你能不能讓楊舟也接個電話?”我把手機扔給楊舟,楊舟接了起來。他跟舒悅聊了一會兒,一雙眼睛笑得彎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把手機還給我。我說,怎么樣?他說,我們可以一起去海邊了。我就知道。舒悅怎么能忘了她親愛的小羊。“再說吧。”我打開電腦看電影,“有可能我不會去。”楊舟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嘴里不斷念著:“為什么啊!你為什么不去!為什么不去!”我用雙手捂住耳朵:“我天吶,我說的是有可能。”“別有可能啊。”楊舟輕聲笑道。我不知道。怎么去是個問題,舒悅的一萬塊真的夠花嗎?還有一件事是,我長到這么大,沒有離開過我出生的這個城市。從來沒有。我覺得我跟《菊次郎的夏天》里的小孩一樣,沒人帶我去別的地方玩兒過。我會有點……不知所措。在這里我熟悉一切,但如果換個地方,我仿佛已經提前擔心起來了。但我不是完全不想去。我猜測我的內心深處的一部分也還是個小孩,渴望得到一些未被滿足的東西。我沒有糾結很久,便被舒悅直接打斷了這個過程,她居然又找了張塵涵,因為張塵涵有一輛車,而且還有駕照。他媽的這些有錢人,我真想打他們。舒悅特地交代了:“小楊,你把帳篷帶著,你要是混不進酒店的話,你就繼續搭帳篷。”楊舟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張塵涵完全不知道,問道:“為什么混不進酒店?”“別問啦。”舒悅打了個馬虎眼,“走吧!出發!”我和楊舟簡單收拾了東西,坐上了張塵涵的車。我上了車才質問張塵涵駕照拿了多久,車上保險買了多少。張塵涵一邊開車,一邊說,十八歲生日當天就去考了,拿了快兩年,保險很高的,我會開很慢……舒悅不怕死,她說:“盡管開!”
張塵涵看了看舒悅,頓時開得更慢了。也許是她的興奮已經令人不安。我們在車上放歌,從周杰倫的第一張專輯開始聽,聽到《雙節棍》的時候大家都跟著唱起來,然后是《發如雪》。舒悅在副駕駛回過頭來對我說:“謝然,你記不記得05年我們上學的時候,廣播里面就放了《發如雪》,當時我們一邊跑步一邊聽這首歌。”我沒印象了,但我還是點了點頭。舒悅是周杰倫的狂熱粉,她會唱他所有的歌,我如果說不記得,感覺她會再強迫我聽很多遍。張塵涵車技還是不錯的,盡管看起來沒有那么靠譜。中途楊舟問要不要換他開,他也會開車。我瞥了他一眼,問你駕照呢?他說,沒有,但是真的會開,敢不敢讓他開。張塵涵和舒悅都說不敢。我們大概開了六個多小時,在休息區休息了一兩個小時,加上來來回回剩下的那些時間,直到晚上才到達目的地。張塵涵一路把車開到酒店的停車場,舒悅讓楊舟現在車上待著,我們三個人先去酒店辦入住,最后開了三間大床房。我問:“楊舟住哪兒?”舒悅想也沒想,對我說:“等會兒跟你偷偷混進去。”我大吃一驚,說道:“不是,為什么就跟我混進去,這不還有一個男的嗎?”張塵涵立刻抗議:“我喜歡一個人睡!”我一攤手,說:“我也睡不了。”舒悅怒道:“我是女的!總不能讓我跟他睡吧!”最后只能由我接收了他。真的很像那種砸手里的拖油瓶。晚飯問題是最先要解決的。這里已經是另一個城市,大街上的景象跟我們那兒沒什么區別,我也看不見海在哪里,只能隱約感受到這里挺涼快的,風很大。我們在一條類似于夜市的街上找了家飯店吃飯,點菜也沒菜單,只能去那邊的一個海鮮區域看自己想吃什么。海鮮種類很多,都養在水缸里,長得奇形怪狀的。最后我們選了魷魚。魷魚好像最安全。吃完飯已經十一點多了,舒悅讓我們快回去睡會兒,等下要起來看日出。我問她日出的時間是幾點,她說大概凌晨五點半,保險起見五點就要起床集合。我又問她能不能不參加這一項活動,她笑瞇瞇地對我說絕對不可以。我絕望地回了酒店,絕望地刷了房卡,絕望地癱倒在床上,楊舟大搖大擺地跟著我們進來了,然后又大搖大擺地跟著我進了房間。下一秒,他也趴到了我的身邊,壓的床往下陷了陷。我睜開眼睛,看見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我的臉看,然后小聲說:“沒事,我喊你起床,一定能把你喊起來,我不怕你的起床氣。”“你……”我吞了下口水,喉結滾了滾,“你睡地板。”“哦。”他說,“知道了,那你打電話給前臺讓他再送一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