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鬧劇居然還沒有結束,有人拿著外套出去追柳絮,余下的人拽起哭哭啼啼的趙亦晨,逼著她用嘴把地上的情書叼起來。趙鋯玉不打算參與這樣無聊的游戲,正準備離開,余光瞥到人群中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他莫名覺得熟悉,正想追上去看看,這時門口傳來徐淵的聲音。“鋯玉哥,你在忙什么呢?”趙鋯玉回過頭,看到一身校服的徐淵,頓時瞪圓了眼:“徐淵?你怎么沒去彈鋼琴?”徐淵聳了聳肩,語氣散漫:“不是施坦威,彈不習慣,走,出去抽一根。”趙鋯玉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兩人勾肩搭背地走到門口,趙鋯玉一拍腦門兒,全都懂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怎么,她惹著你了?”徐淵震出一根煙,沒咬,他抬了抬眉,眼神不屑道:“你說誰?”另一邊,甄淖從更衣室里的側門偷偷回到準備室里,李炙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的,正坐在椅子上核對已借出道具,隔壁吵吵嚷嚷的,他居然絲毫不受影響。甄淖假裝無事發生地坐回他旁邊,就在這時,隔壁突然傳來很大聲的念情書的聲音。情書的內容有些許晦澀,但是明確地提到了李炙的名字,而后是一陣大笑的聲音,甄淖作為一個旁觀者都尷尬得腳趾摳地,李炙居然仍舊一絲反應都沒有!甄淖再次驚嘆于李炙超出常人的沉穩。當然,也有可能他就是單純的聽覺遲鈍吧。她的視線轉向墻壁邊的立柜,柜子上放著一個不起眼的黑色袋子。楊琪琪讓她離開前一定要記得把袋子里的東西拿走,可是以她的身高就算是踩在凳子上也夠不到,她轉頭看了一眼李炙,李炙比她高一些,不一定能行,但是至少要試試。甄淖戳了戳李炙的胳膊,“李炙,你可以幫我拿一下柜子上的東西嗎?”李炙抬起頭看了一眼柜子上方,他沒有動,反而從桌洞里拿出一個袋子來。甄淖瞪大了眼,“這……這是?”“剛剛那句話,你已經說過一遍了。”(指拿東西那句)“什么?什么時候……”李炙轉過身來,他看向甄淖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他指了指立柜另一旁的三角梯,說“十五分鐘前,你拜托我去借梯子幫你拿架子上的東西。”十五分鐘前?她真的說過那種話嗎,為何她完全不記得了。甄淖打開黑色袋子,從里面翻出一臺相機,她的手有些顫抖,下意識查看相機里都錄了什么。最近的拍攝記錄里有一段長達一個半小時的視頻,她將進度拖到最后,發現畫面在了柳絮說出警告她的那句話后就中斷了。所以其實李炙早就回來了,甚至很有可能在她被帶走的時候,他就在外面看著,不然時間不可能那樣湊巧,而他將相機取下來之后,就這樣安靜地坐在這里聽完了整場鬧劇嗎?甄淖越想越害怕,她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卻不小心被椅子腿絆倒,李炙沒有像之前在教室里那樣扶她起來,他只是用一種很陌生的眼神看著她。“你目的已經達到了,下次不要再去垃圾桶里翻東西了。”她下意識覺得他在說那些情書,可是甄淖只撿了一封,其余的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在化妝室里,她腦海中浮現出楊琪琪的臉來,她一直說要報復柳絮她們,難道這就是她的計劃嗎?她感到一陣頭痛,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如果這一切都是楊琪琪做的,為什么她一點印象都沒有?李炙從剛開始就一直在觀察她的反應,她看起來很茫然,也沒有辯解,只是安靜地跪坐在地上。她的衣服剛剛就被弄臟了,所以在地上多坐一會兒也沒什么,但是……甄淖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李炙的褲腿。“喂,你生氣啦?”李炙沒有生氣,他只是有一種被濺上血星子的實感罷了,他沒想到自己會不斷卷進紛爭當中。他回想起剛才一門之隔的觀望,她被人推倒在地上,跌痛到好一會兒都沒有爬起來;還有她被浮夸的演出服埋住腦袋裝死的時候,像一個破爛又滑稽的玩偶。她的慌亂無措他全都看到了,彼時他只當看了一出荒誕的鬧劇。可此時再低頭看她時,她的眼神這樣無辜,就好像那個從垃圾桶里撿情書就為了把他也卷進來的人不是她。她的手掌撐在地上,手腕上的蹭傷紅得刺眼,也許衣服遮掩的地方還有別的傷口,可她沒有像往常那樣纏著他讓他幫忙,就只是這樣看著他。腦子里天生缺少的東西好似長出來了一點,像是被無形的藤蔓纏緊了心臟,讓他無端生出一種名為“心疼”的情緒。
可他本該毫無感覺不是嗎?他終于伸出手,想將她拉起來,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突然沖了過來,一把將甄淖撈進懷里。“淖淖,你怎么了,你沒事吧?!”孫墨齊不知道從哪里跑過來的,氣喘吁吁地,雖然只穿了一件毛衣,整個人卻騰騰冒熱氣,他把甄淖橫抱起來大步往外跑去,甄淖嚇了一跳,拍著他的胳膊讓他把自己放下來。孫墨齊傻愣愣地停下來,他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魯莽,只是以為甄淖受了傷,想趕緊帶她去醫務室。“我沒事啦,只是被凳子絆倒了而已。”“真的嗎?”“真的!”孫墨齊不放心地把她放到凳子上,這時候他才注意到李炙,進來的時候就只看到甄淖坐在地上,現在才發現,居然又是這個人和甄淖待在一起。甄淖扯了扯孫墨齊的衣服,他回過頭來,她說:“你怎么過來了?”孫墨齊說:“我忙完了就想來找你的,但是不知道你在哪兒,碰巧在舞臺邊碰到了你們班的班長,是她告訴我你在這里的。”他輕輕卷起她的袖子查看她手心傷口,手臂上的疤也露出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