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樂說起萬有霖來也不遑多讓。
他原先有個要好的學(xué)弟受了萬有霖的引誘,兩個人好了一陣,那萬有霖見異思遷不多久便把學(xué)弟拋棄了。可惜學(xué)弟情根深種不肯分手,結(jié)果爬上樓頂差點跳樓。人是救回來了,心卻沒有,家里人怕他繼續(xù)呆在澄心再出事,便把人送出國去了。
按理說出了這樣的丑事尋常人總會受些良心的譴責(zé)少不得要躲躲丑,可是萬有霖卻是個天賦異稟的厚臉皮,半點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依舊沾花惹草。阿樂為了朋友也忍不得他,但凡見了總不給他好臉。
我聽了他這番說辭,心里懷疑阿樂也是心儀那學(xué)弟所以遷怒。其實旁人的感情糾葛究竟如何外人又怎么理得清,“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才是胡言亂語。
譬如我媽咪和爸爸,當(dāng)年爸爸算是英雄救美幫了我媽咪。她一個年輕姑娘為了家里的生計混跡在聲色場所難免受人欺辱,為了爸爸這點恩情或是為了找個靠山傍身就做了他的小三。這么些年過去,她怕我爸爸,也離不得我爸爸,提起來嫌,想起來罵,見不到又要念,實在是糾結(jié),你說他們沒感情吧,這二十年來也不是假的,說他們恩愛吧,那也不見得。
阿樂說完往事等著我評判,我咳了一聲,只得說:“看起來是個渣男。”
可能是我這話罵得不夠響亮,阿樂又說起他的一個師妹練得一手好劍法,先前拍了一段舞劍視頻就給我看,那姑娘身姿著實瀟灑,劍招也舞得生風(fēng),收招時一句“今朝劍在手,屠盡負(fù)心狗”,殺氣簡直要沖破屏幕而出。
我看著阿樂躍躍欲試的樣子,勸道:“惡人自有天收,那個萬有霖來家里做客,你總不能舞刀弄劍地招呼他,殺人是犯法的。”
“我看他對你不懷好意,要是敢欺負(fù)你,就算不宰了他,剮他二兩肉送他當(dāng)公公總不在話下。”
阿樂對著屏幕比劃著劍招跟我說。
我只覺得胯下颼颼冷風(fēng),拍他道:“該讓方伯送你去修一修閉口禪,嘴上沒個把門的。”
話雖如此,萬有霖還是常來家里找我,阿樂便總是夾槍帶棒招惹他。有一回萬有霖來得早,我格斗訓(xùn)練還沒結(jié)束,他也想跟我過兩招,結(jié)果被阿樂搶了先,問萬有霖要不要跟他比試比試。
萬有霖白他一眼說:“沒興趣。我和阿藍(lán)切磋,有你什么事!內(nèi)行挑戰(zhàn)外行,說出去有面子是吧?”
阿樂瞪著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小林因為你差一點就死了,你半點不當(dāng)回事,現(xiàn)在還敢來招惹阿藍(lán)。”
“你是白癡嗎?我跟林清平早分手了,他死纏爛打以死相逼難道都怪我頭上?他是我什么人我要遷就他?”萬有霖惱火地沖阿樂吼道。
我尷尬地沖幾位教練擺擺手,等人走了才對阿樂說:“別跟他吵了。”又對萬有霖說:“阿樂他脾氣太沖,我代他向你道歉。不過他這個人性子簡單,可能也是太在意朋友了才這么沖動。”
萬有霖看著我,又看阿樂,仍有點氣不順:“阿藍(lán),你說說,不過是談了個戀愛,我就要搭上一輩子嗎?難道是個人拿命威脅我,我就要屈從?”
我不知所措地回答:“呃,應(yīng)該不是吧。你們說的事我不過略有耳聞,未見全貌不敢輕易斷言。而且我也沒談過戀愛,或許有的人就會偏激鉆了牛角尖也未可知……總之,為這些吵架也吵不出結(jié)論。”
他們倆都不說話,氣氛著實有些焦灼。
誰料外頭一陣騷動,剛才出去的教練又回來了,神色古怪地對我說:“藍(lán)少爺,那個……簫至少爺回來了。”
我們?nèi)舜蟪砸惑@,我和阿樂來不及換衣服急忙跑到前院,只見門口停了好幾輛車。有個男人坐著輪椅被緩緩?fù)葡萝嚕职终恢f什么。
我們走上前去,哥哥生得劍眉星目氣質(zhì)冷肅,唯一和照片中不同的是氣色黯沉,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樣。我看他領(lǐng)口露出一截繃帶,猜他應(yīng)是受了傷。
“干爹!簫至哥!”阿樂開口喚道。
哥哥轉(zhuǎn)過頭看到阿樂點了點頭,又對萬有霖說:“有霖也在啊。”
萬有霖莊重地跟爸爸和哥哥打了聲招呼。
我叫了聲爸爸,哥哥終于看向了我,確定地說:“你是阿藍(lán)。”
我不安地看他,露出一個微笑:“哥哥,你回來了就好。”
爸爸欣慰一笑,眼中卻有淚光,我明白哥哥在他心里的份量。不等我們再敘話,太太終于奔了出來,看到哥哥的那一瞬間熱淚盈眶,悲喜交加,話都說不出來了。
哥哥倒不見激動,只是伸手去扶她,平淡道:“媽,我回來了。”
大宅里一時熱鬧起來,哥哥的房間就在主樓,我們便跟著送他到房里安置。太太滿眼都是哥哥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爸爸則跟文森囑咐著什么,方伯便指揮傭人們安排醫(yī)生護士住下。我們?nèi)齻€在一旁幫不上忙,卻不知該做什么,還好爸爸沒忘了我,轉(zhuǎn)頭對我說:“你哥哥才回來,你們先自己忙去,晚上再過來吃飯。”又讓我好好招待萬有霖。
我只得將這兩個冤家對頭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