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抹了把臉。他和西宮月昳認識的時候,這人就已經很有錢了,完全過的是少爺生活,雖然不怎么鋪張,可也絕對不會省錢,性格也是見過大風大浪后的平穩。現在這樣事事計較、兢兢戰戰的月月,雖然一時間很新奇很有意思,可他更覺得心疼。玩虛擬游戲,何苦忍受這樣的磨難。【現在這些場景都基于他的記憶合成。】系統說,【也許你會遇到一些存在于他潛意識中的記憶。】“是嗎……”太宰治之前進屋的時候沒能仔細觀察,現在一看,發現確實如系統所說,很貧窮,很簡潔,看不到太多西宮月昳自己的個性。他家月月什么時候有過這種苦日子……如果這代表潛意識,那未免也太匱乏了些。“這是賣身契……呀。”西宮月昳把一張紙遞過來,很沒有感情地說,“說漏嘴了。”“你知道啊……”“請簽字畫押。”太宰治接過紙。西宮月昳就笑瞇瞇地看他簽字,撐著下巴坐在桌子對面,等到太宰治畫押需要印泥了,他才把東西遞過去,指尖不經意地碰到了對方的手指。“系統給你的任務是什么?”“是……什么系統?你電腦的系統嗎?”太宰治無辜地睜大了眼睛,“任務又是什么,主人的任務嗎?”西宮月昳就笑,看傻子的那種笑。“所以不是我一個人聽見了系統的聲音。”他自言自語,“你做這種奇怪的事情,是因為系統。”系統:【qwq】它才沒有。太宰治想了想,回答:“是。如果不是系統,傻子才會答應你那些不平等條約。”“這樣啊……所以你的任務是什么?”“和你貼貼。”“每天必須和你貼貼,不然就會死。”太宰治撇開臉,“我才不想和陌生人貼貼。”“可是你看起來很高興,在碰到我手指的時候。”“那是因為系統任務完成了。”西宮月昳不可置否地點頭。他收過太宰治的合同:“隨便你住哪個房間。”太宰治退出了游戲,在游玩的過程中他并沒有遇到任何bug。斷開鏈接的感覺稍稍有些暈眩,他從游戲艙內起身,工作人員如同看珍寶一樣圍著他:“有任何不適嗎?”
太宰治搖了搖頭:“你們找到bug了嗎?”“我們排查了系統和ai,并未發現有任何異常。”工作人員嘆氣,“但我們找到了暫時斷開游戲艙與主機連接的方式,或許這可以防止病毒進一步蔓延。”看著形狀如繭的游戲艙,太宰治沉默半響:“我可以帶他回去嗎?”“恐怕不行,一切cao作需要在我們的陪同下進行。”“快看!有新的變化!”一個正在監控游戲內畫面的工作人員喊道,“游戲內的時間流速被調成了極快,這不正常。”太宰治看了一眼監控:“這樣下去會發生什么?”工作人員猶豫:“大腦會超負荷運轉,營養液消耗也會極大……這些都可以解決。但如果讓他在游戲內度過了完整的一生,生老病死,恐怕會極大地影響他的意識。他現在把游戲當做了現實,,也許……他會認為自己真的在游戲內老去死亡。現實中的身體也會無法醒來,最好的結果是……成為植物人。”“我明白了。”太宰治沒有再問更多的問題,“我再登陸一次。”再次進入游戲的時候,游戲內已經過去了兩年。他的身體會被ai接管,所以看起來,他在西宮月昳家當保姆當了兩年。此時西宮月昳已經考上東京大學了。太宰治同他打招呼,換來的,確實冷冷淡淡的一瞥。仿佛在看死人。太宰治:“……”他沒忍住,露出了微妙的失落表情。西宮月昳卻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你活了?”他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太宰治一愣。“怎么了?”西宮月昳長長地舒了口氣,像是很疲憊那般,垮下了肩膀:“我累了。”他隨手把外套丟在沙發上,很緩慢地往臥室里挪,太宰治這才發現兩年游戲時間過去,屋里竟然沒什么變化,只有家具看得出有微微的老化。他下意識跟著西宮月昳,想進臥室。他隱隱約約地有些頭疼,也許是因為游戲內過快的時間流速,大腦無法處理,這使他更加擔心西宮月昳的身體了——月月平常就不怎么健康。想著想著,他忽然撞著門。西宮月昳握著門把手,幽幽地看著他:“跟著我做什么?”太宰治就說:“你臉色不太好,我擔心你。”“是嘛。”西宮月昳掐了一下眉心,倚在門框上,游戲內兩年的時間他幾乎沒發生變化,除了稍微高一點、少了點稚氣。相較之前,他說話聲音更輕,卻足夠讓太宰治聽見,“我討厭你。”太宰治聽見大腦里“咚”地一聲巨響。很難描述他此刻的感受,耳朵應該是接受了聲音,大腦卻遲遲無法理解,以至于其他的肌肉也失去了控制。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看過了人間的各種惡意,也知道自己從來頂不住直球,卻沒曾想過西宮月昳會說出這種直接的話。他覺得臉都木了,干巴巴地開口:“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