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多少有點微妙。又聽見太宰治說:“西宮鶴影的資料……”坂口安吾:“你知道的,這違反規(guī)定。”“真的?”太宰治似笑非笑,他變戲法似得從兜里摸出另一罐咖啡,丟給安吾,微微有點抱怨的運氣,“那你今天來見我做什么?”“奉命來看看某人有沒有整出點幺蛾子,”坂口安吾的語氣也輕松起來,“你以外上面真的相信你?”太宰治就看著坂口安吾。看得人嘆氣。“你不是和他弟弟關系很好嗎?我以為你這樣的人,談戀愛之前會把人的三代祖宗都挖清楚……”“這你可就想得不對了,”太宰治責怪似得看了一眼安吾,“雖然我確實做了一些了解,可并不會調查得那么仔細,你和織田作,難道我就有這樣調查嗎?”事實上,沒有利害關系的時候,太宰治都是很自覺地避開他親近之人的隱私。“而且,仔細一想,我其實一點也不了解。”安吾看了一眼,太宰治的眼神很平靜,也很深沉,看不出什么情緒。也許只有分開的時候才有精力思考這些,太宰治現(xiàn)在覺得,其實他了解到的西宮月昳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在認識的這些時間里,更多時候是西宮月昳在了解他。若是以前,這種人際關系早就讓他無比警惕了,可他竟是像泡在溫水里一樣,一直沒反應過來。大抵是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在了解西宮月昳吧。畢竟他知道他喜歡什么樣的食物,日常會有什么樣的小習慣,又有什么樣的苦惱,西宮月昳坦然、清楚、又明白地把這些東西擺到他面前。就很容易忽略掉其他的東西。他家小狐貍太會裝了。也算是他自己不愿去想。“西宮鶴影已經(jīng)死了,你現(xiàn)在才問是不是有些晚?”安吾又說。“不算晚。”太宰治喝著咖啡,“而且我又不是沒調查過這家伙,以前早就查過了,現(xiàn)在只不過想看看你們的信息。”“順便……”他搓了搓手指,“你們肯定在關注月月,對吧?他最近在做什么?”枯燥無味的生活又過了一段時間。安吾說:“他去辦了休學手續(xù),似乎病了。”太宰治眉頭一跳,好在安吾及時解釋:“不是因為疾病而休學,只是流行感冒復發(fā),休學似乎是他自己做的決定。”休學,對于普通人來說也算是無比重要的事,至少西宮月昳以前把學業(yè)看得很重,但這回月月真的完全沒聯(lián)系他。太宰治微微有點失落。
“另外,他的朋友,青木憐,病重去世了。”安吾說,“葬禮辦得很倉促,但我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參加葬禮的人都不干凈。太宰君,你戀人的交際圈真的很……”“他怎么樣?”太宰治問。“不太好。”老實說,情報人員不應該出現(xiàn)這種不客觀的描述,但現(xiàn)在是朋友之間的聊天,所以坂口安吾的話里也夾著情緒。他的異能力十分神奇,可以提取物品中的記憶。所以情報從他手中經(jīng)過,他經(jīng)常能看見一些一閃而過的片段,即使他不在東京,那些畫面也宛如真實發(fā)生在眼前一般,栩栩如生。“我們的情報人員發(fā)現(xiàn)他在葬禮后沒有離開,而是一個人去了西宮鶴影的墓地,在那兒坐了半個晚上,帶了酒。”孤零零的少年穿著一身黑衣,抱著膝蓋坐在墓碑對面,邊上是空了的酒瓶,露出和葬禮上的得體完全不一樣的怔愣神情。就好像,只有在這里,他才能卸下成熟偽裝,尋求一點情感上的幫助。然而可以傾聽他的人已經(jīng)躺在六尺之下了。他畢竟才只是一個高中生。安吾也有點心軟了,否則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太宰治。“……他不喝酒的。”太宰治只覺得五味雜陳,他看不到那畫面,可是光聽描述就讓他堵得慌,下意識把手里的易拉罐捏得嘎吱響。坂口安吾看他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很久不說話,忍不住出聲:“你不打算做點什么嗎?”太宰治抬頭看他。“我是說。”坂口安吾吸了口氣,有點很鐵不成鋼,又有點疑惑,“你們不是戀人嗎?還是說……發(fā)生了什么?你好像不在狀態(tài)。”“你談過戀愛嗎?不對,像安吾這樣打三份工的人,估計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吧。”安吾被扎了一下,想駁回去,但緊接著太宰治就用一種很可憐的語氣,軟下聲音,“安吾,我覺得月月不需要我。”坂口安吾:?是,他確實沒談過,但是這怎么扯過來的?“沒有我,對他也不會造成影響。有我,似乎也不會對他造成什么影響,甚至只會把事情扯向更壞的方向。”坂口安吾:“嗯……”“最重要的是,他看起來完全接受我離開他。”“嗯……”安吾推了一下眼鏡,“我沒有辦法下定論,但是,你這樣胡思亂想對事情不會起到任何幫助,我以為你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太宰君。”太宰治貓貓委屈臉:“我也覺得我不會,但人的大腦就是這樣一種不受控制的存在,事實上每天從我大腦里劃過去的東西都是一種可怕的量。”“有沒有辦法能停止這種猶豫和自我消耗?”太宰治想了想,回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