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的第一天,想月月。一個人工作,一個人應付無聊的人,一個人找點吃的。他下意識想隨便應付了事,喝酒喝到飽也不失為一種辦法,但到最后忽得想起某人叮囑過很多次的事情,還是跑到便利店買了份正常人類可食用的便當。怪冷清的。分開的第二天。在一大片的廢墟里,不少人身穿厚重的防護服,在撿著什么東西。太宰治也在其中,只不過他就像一只輕巧的貓,不僅沒穿那種防護服,還吊兒郎當的什么都摸一下。碎裂的建筑里有不少鋼筋,經過兩天的沉淀,塵土已然覆蓋了一層。因為被封鎖,所以一整塊地方都極度安靜,很難讓人相信,前兩夜此處發生的大戰。澀澤龍彥已經確認死亡,連殘骸都找不到,但另一條未被等級的奇異生物,卻留下了許多宛如傳說巨蛇那般的骸骨。異能特務科需要把這些骸骨都收集起來。又因為害怕詐尸、害怕還有什么能量殘留,所以這活兒其實是個高危活兒。被派來的都是些不說話的主,顯得又嚴肅、又無聊,仔細看了,會發現里面其實有些熟人面孔——像太宰治一樣,履歷不干凈,來替異能特務科當一段時間的走狗。唯獨太宰治,這個當天就摻了一腳的人,非常無所謂。反正有什么能量殘留都不會影響到他。而且他確信,澀澤龍彥和白蛇都已經死了,這是他親自確認過的事實。他不是什么動物學標本大師,沒法從骸骨里提取非常多的信息。但就算是他這樣的外行人,看見那些埋在廢墟里的雪色骨架,也有一種強烈的感嘆之情。那是一種對其他種族的敬畏,夾雜著好奇,還有惋惜。巨蛇的骨架很奇特,血肉都消退了,仿佛從未存在過,唯有骨頭晶瑩似雪,而且異常堅硬。每一根肋骨都很長,近乎一米,僅僅一根就已經像是什么博物館里擺放的藝術品了。太宰治記得,那天晚上,肉眼看到的巨蛇,還要更龐大一些。它在建筑間緩慢地游走,明明是龐大的身軀,卻異常靈活,很快就纏繞在高樓上,仰望那條暴躁的龍。太宰治那會兒剛和西宮月昳分開,遙遙望著白蛇,倒也能清晰看見蛇的動作里沒有太多進攻欲望。倒是完全失去理智的澀澤龍彥,也許是發現自己的地盤里還有一個具有威脅的生物,亦或單純的生物間的挑釁本能,它俯沖下來,狠狠撞擊了巨蛇。和澀澤龍彥的異能體碰撞在一起的時候,太宰治隱隱看見白蛇的腦后,生了兩根尖銳的骨刺。被龍撞了,白蛇本能地彎曲脖頸,幾乎是一百八十度轉彎,張開巨口咬住了龍的身體。它的牙齒自然也被強化了,細密的尖牙鑲嵌入強大的異能體,咬得死緊。身軀也下意識纏繞而上,纏住龍,把遨游在霧氣中的巨龍硬生生拖到地面翻滾。明明是異能中最強大的力量,卻像兩頭野獸,用野蠻的方式分出勝負。
它們在地上翻滾,啃咬,龍的爪子抓開了白蛇的鱗片,白蛇的身體幾乎把能量體的骨架絞斷。鋼筋水泥的建筑就像紙糊的,隨隨便便就被它們摧毀。一直到最后,蛇都沒有松口,只有龍吟響徹天空,從暴怒,到哀鳴,到奄奄一息再無聲響。白霧散了。太宰治目前認為后來眾人所看見的巨蛇,其實并非是白蛇的本體,而是像那條龍一樣,是過于強大的異能力所構成的能量具現化,又因為異能力重疊到了本體上。又因為血肉之軀壓根沒辦法承受那般強大的異能,就像中原中也沒有辦法承受全開的污濁,所以在和澀澤龍彥纏斗過后,白蛇的身體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崩壞。唯有骨架留了下來。做完對骨架的研究已經是下午,太宰治有點不太習慣地打了個呵欠——在afia工作的時候,大多都是需要熬夜的活兒,作息也變成了夜間,現在大多得白天上班,還挺不習慣的。同事也都沒什么意思。地位從使喚人的變成了被使喚的,太宰治也沒什么適應不良,就是混在一堆人里面,看著孑然獨立——他周圍莫名其妙空了一塊兒。太宰治心想他又不吃人,也不像傳說里那種濫殺的人。倒也清凈,理論上來說,他們不被允許接觸一切電子設備,也不準和外界聯絡,但太宰治總是有辦法的,聽聽這些同事亂七八糟的八卦,倒也不算無聊。到了第三天,太宰治見到了坂口安吾。這人看起來是一副加班過度的模樣,看得出來這幾日的報告花了很多力氣。表情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但真見了太宰治,他眼神又陡然柔軟下來,像是平靜的深湖被注入了一股活力:“太宰君。”“呀,安吾。”太宰治不咸不淡地回應。“你看起來適應得很好。”安吾很淺地笑了一下,“我以為你不會同意的。”太宰治不可置否地抿了抿唇——在他開始思考未來之前,完全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有考慮過以后也在……”這里工作嗎?安吾的話沒說完,就被太宰治打斷了:“不,暫時還沒這種想法。”異能特務科或許適合坂口安吾,但他真的不合適。他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纏滿了繃帶的小臂,手指隨意地抓著罐喝了一半的咖啡,身高腿長的,少年的稚氣有時候冒出來,有時候又全然失蹤。安吾恍惚了一下,他想起來太宰治談戀愛了,年紀很小,但是脫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