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捂住臉,感覺又知道了西宮月昳做過的一件小壞事——不算太壞。他叛逃才沒多久,芥川發瘋、八卦小報想必也沒多久,而且最近發生了那么多事,西宮月昳居然還有空去處理一個無傷大雅的八卦報紙。嚴格上來說,那種報社倒閉絕對是好事。他發現西宮月昳的心情好了一些,雖然那種縈繞著的消極感沒退,但總歸是變得活潑了。“芥川和澀澤龍彥對上了。”太宰治搖搖頭,“以他現在的實力,是沒法戰勝澀澤龍彥的。”頓了頓,他補充道:“不出意外的話,以后也不能。”西宮月昳細想了一下,不太清楚太宰治這句話的意思是說芥川龍之介永遠打不過澀澤龍彥,還是說因為今天晚上澀澤龍彥即將被他們折騰死,所以再也沒有機會。他不知道費奧多爾的安排,所以有些好奇。地面上的戰斗痕跡處處透露著恐怖。西宮月昳也見過擅長戰斗的異能力者一拳砸碎半棟樓,見過冰火拔地而起憑空而生,他敬畏這些能力,所以通常遠之。今天他難得不想遠離,想要近距離觀看一會兒。澀澤龍彥喜歡觀察異能力者臨死前爆發出的絕妙掙扎與意志,他觀察的多了,不覺得普通人死去和異能力者死去有什么區別。反正都很難看。西宮月昳過去十分害怕這種難看會降臨到自己頭上。現在也依然厭惡,只是沒那么害怕了。太宰治還在推測澀澤龍彥的方位,他感慨著,卻突兀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很熟悉,他好像在哪里聽過,而且聽過無數次。太宰治自然也聽見了,他很迅速地扯了一下西宮月昳,默默把人拉到身后。不論白霧里藏著怎樣的異能怪物,遇到他都是無效。于是他看見怪物從草叢里鉆出來,略尖且昂起的頭顱,光滑的閃爍著寒光的鱗片,布滿肌肉充滿勁力的身體,以及最前端偶爾伸出的赤粉細長的舌。太宰治覺得它很是眼熟。“小白?”他有點猶豫地喚了一聲,“這不是費奧多爾養的那條寵物嗎?”緊接著他發現西宮月昳似乎也認識那條蛇,而且極為熟稔。西宮月昳蹲下身,向前伸出一只手,往自己方向勾了勾:“你怎么在這里呀。”太宰治看著那條可怕的白影竄過來,而自家平日里柔弱易推倒的戀人特別淡定地伸著一只手,撫上純白的鱗片。“原來你還活著。”其實撫摸一條蛇并沒有大部分想象中那么可怕,相反,蛇的鱗片干燥而柔軟,冰涼順滑,碰起來特別舒適。西宮月昳低低喟嘆,眸子里卻是壓不下的笑意,“好久不見,還好嗎?”他的蛇蛇也有異能力,只是那點能力又弱又沒用,除了讓蛇蛇特別能吃、特別能長以外,就是個擺件。在白霧里,異能力會被剝離出來,并與主人為敵。他并未看見兇殘的異能大蛇,也沒看見蛇蛇與什么戰斗的痕跡,因此有些擔憂。“嘶嘶!”白色的小腦袋搖擺,冰冷的藍色豎瞳里看不出太多情緒,只是把身軀纏上西宮月昳手臂,心滿意足地貼貼。
西宮月昳以前總是嫌棄他又笨又傻,弄得他自己也被傳染了智商,現在許久不見,居然還挺想念的。如果蛇蛇能活到現在,那么脫離系統維系后的其他馬甲……“月月……月月!”他和蛇蛇親昵,在太宰治眼里,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了——誰都不想看見一條七八米長的巨蛇往人身上撲。太宰治抓著西宮月昳想往后扯,結果雪白巨蛇盤在西宮月昳胳膊上,壓根拉不起來。冷冷的蛇瞳有意無意盯了他一眼,毫無感情的動物眸子竟是讓他看出了些許情感。這一眼里有好奇,有打量,但更多的絕對是厭惡和嫌棄。他被一條愚蠢無腦的蛇嫌棄了。淡藍色的蛇瞳仿佛在嘲笑他:看見沒有?月月喜歡我。這點厭惡轉瞬即逝,當蛇蛇的腦袋貼上西宮月昳胳膊,又變成了呆傻可愛的模樣,只知道往人身上蹭蹭。太宰治心情復雜。他以前覺得西宮鶴影是動物園園長,什么小動物都能變出來,今天一看,或許西宮月昳有過之而無不及,什么小動物都喜歡和他貼貼。“費奧多爾帶你來的?”西宮月昳本來想把蛇抱起來,奈何現在的蛇蛇是一條龐然大物,肌肉發達,重量壓根不是他一個虛弱年輕人抱得起的,只好掂量掂量放下。“嘶嘶!”“沒受傷吧?”“嘶嘶嘶!”有些隱秘的問題他想問,但他一問,太宰治也會聽見。西宮月昳再次撫摸冰涼涼的蛇蛇腦袋,輕聲問:“你的異能力呢?”他的話語柔和隨意,壓根沒有看向太宰治,所以太宰治也不會知道他在這一刻做了什么選擇,只是有些詫異地看向盤踞在地面上的大蛇。“嘶嘶!”蛇蛇溫順地回答西宮月昳的全部問題,它的身軀在地上一動,如同一匹閃著珠光的流暢絲布,很快便把纖細的小尾巴舉高,上面鑲嵌一顆紅色寶石,如此亮眼,美麗動人。西宮月昳:……太宰治:……只有被剝離的異能力身上才會有這種寶石。西宮月昳強顏歡笑,重新問:“你的本體呢?”